“公主……”

　　赫连明珠又出现在国师府的大门前。

　　“你们国师在不在？”她问道。

　　“国师有事外出、不在府上。”侍卫陈舟道。

　　“又不在，怎么每次我来找他，他都不在，我说你们国师该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呢吧？”赫连明珠道。

　　“怎会。”陈舟道。

　　“不会。那我就进去等他，反正他再有事、早晚也得回来。”赫连明珠说着就往里进。

　　——

　　一个穿着怪异的人行走在第五夜与靳玉衍方才走过的那条黑暗又狭长的路上，他手执一个鸡蛋大小似水晶琉璃盏一样的东西，这东西也不发亮，这人似并也不为照亮，其脚步慢而从容，看来应该是这山洞里的人。

　　他再往前走走，那手中的琉璃盏却突然显出了微弱的红光，这人身着的衣服虽然只留有一双眼睛落在外面，却不难从中看出他对于琉璃盏发生的变化而流露出的惊慌、不安，却又期待、喜悦，他赶紧将琉璃盏藏入袖中，有些慌忙的向四周看了一圈后，颤抖着往前加快了脚步。

　　——

　　第五夜手执铜钱、不久便将方才眼前紧闭的五扇门轻而易举全部打开过了，像这样的破阵练习在他幼时每天来来回回不知道要反复琢磨上多少回、练习上多少遍，而给他出题的人就是他的师傅，这是不是更加印证了他没来之前的假设——而就算这里与他的师傅没有直接的联系，也定然躲不开间接的牵扯。

　　“五扇门，走哪个？”第五夜问靳玉衍。

　　这时，第三扇石门后传来女子轻语的声音，听声可判断这女子尚未走进，靳玉衍与第五夜对望一眼，现在不论他们要进要出，都必须要躲开这个即将走过来的女子，然而石门只有人走进去才可以关闭，这样一来难免与其照面，而若重新开启另一扇石门不是不可以，只是有违不愿打草惊蛇的本意，但若就这样往回走，却又是无功而返……

　　幸而此时，第三扇石门瞬的闭合，第五扇石门同时开启，站在门后的正是方才那穿着怪异、脚步匆忙的人，只听他道：“二位，请……”

　　——

　　夜色仍浓。

　　但在某种意义上，这会儿已经是崭新的一天了。

　　整条街上只有赫连明珠一人来来回回的走着，一圈又一圈都是那日她与靳玉衍一同走过的街头巷尾，某个角落里仿佛还漏着她彼时的欢笑没有被扫走，与此刻的形单影只对比鲜明。

　　赫连明珠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在她脸上只挂的住脂粉、挂不住情绪，冷风在吹，沉重却不剥落，压的她每一步看来都沉甸甸的。

　　她没有等到靳玉衍，早就从他府上出来了。

　　——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神秘山洞中那个把第五夜、靳玉衍叫走的穿着怪异的人问道。

　　“不是阁下要找的人，又也许能帮阁下找到要找的人，在下就是这样一个人。”第五夜这样道。」

　　“所以，真的是古家人？”狸猫颇激动道。

　　第五夜点头，“古家人当年为人所救到了东瀛。”

　　“救他们的人是谁？”狸猫问。

　　“据说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东瀛人，之后，古家人便同这东瀛人及其族人生活在了东瀛边境，东瀛人死后，则要求古家人听命于夫人，已报其救命之恩。”第五夜道。

　　“那古家人知不知道这个夫人是谁？”狸猫又问。

　　“跟雪姬一样，不知面容、不知年龄、不知男女。”第五夜道。

　　“那是这家人被救到东瀛之前，那夫人就存在了，还是？”狸猫再问。

　　“在那之后，而且年头儿也有点儿意思。”第五夜道。

　　“嗯？”狸猫疑道。

　　“三十年前。”第五夜补充道。

　　“有什么特别？”狸猫似想不通。

　　“古家人的纪年方式与我们不同，他们的三十年，差不多就是我们的二十五年左右。”第五夜解释道。

　　“二十五年前……”北堂蕴风恍然：“那不是！”

　　“正是。”第五夜点头，“螟霄国破时。”

　　“难道那夫人就是……”北堂蕴风沉吟，他没有说出夫人是谁，可大家都已心照不宣。

　　“前一阵子我托你将萧凌燕的生平过往再仔仔细细的查上一遍，可再有发现？”第五夜问。

　　“她的事迹还是那些事迹，二十岁那年成名扬州城内外人人皆知的舞姬，后面发生的事都没什么可说的，而唯一诡异的是我发现萧凌燕二十岁之前的经历全然空白。”北堂蕴风道。

　　“人生于世，每一刻立地成往都有据可查，除非她是凭空出现的仙人。”靳玉衍道。

　　“可她肯定不是啊！”狸猫道。

　　“所以……就一定查的到。”靳玉衍道。

　　“西门在江湖中号称什么？”第五夜突然这样问狸猫。

　　“镜中人。”狸猫笑了。

　　“所以……若换一个身份做一件事，那这些事又应该归功于谁的身上？”第五夜启发道。

　　“所以，许萧凌燕就是那位夫人改头换面后的？”狸猫接下去，“如果是真的，那上官不让……”

　　“我猜他应该不知道，而她也只是在找他，这个我们试试就知道了。”第五夜道。

　　“那夫人要做什么，古家人知道吗？”狸猫再问。

　　“这家人骨子里的清高劲儿还没去了，所做只为报恩，根本不问其他。”第五夜道。

　　“唯是十五那晚的事，古家人另有心思。那位夫人知道古家人的本事，也知道玄月教，便想着能借古家人之手制出一种旁人以为是玄月教所为，可玄月教中人却一眼能看出名堂的毒药来。”第五夜又道。

　　“也就是说那夫人的心思在于玄月教？可也不对啊，古家人多年为那夫人做事，那夫人难道连他们的毒和玄月教的极为相似都看不出吗？”狸猫不解，第五夜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古家人有意掩饰自己，再加上与异族奇教融合，早将自己原有的本事隐藏起来，所以，只有古家人自己知道其与玄月教定有渊源，而那夫人不会看出。”第五夜道。

　　“所以，不论那夫人还是古家人虽然目的不同，却都和玄月教有关。”狸猫道。

　　“古家人的目的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能否找到他。”第五夜道。

　　“你师傅？”狸猫道。

　　第五夜点头，狸猫又惊：“没想到，你竟真师承古家人！”

　　“我也没想到，他原来是古家人的族长。”第五夜道。

　　“只是你那师傅现不知在何方，万一他也知道了近日发生的这些事，又顺此找到了他们，破坏了我们的计划，那怎么办！”狸猫道。

　　“只能将计就计，将所有的事先揽到玄月教的身上，他若真的回来，也要让他以为是我违背了当初对他的诺言。”第五夜道。

　　“今夜知道这些，收获也是不小，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南宫令辰问道。

　　“上官不让到哪儿了？”第五夜问。

　　“再过两天也该回来了。”北堂蕴风道。

　　“我已算好了日子，派人给梁璟茵施下了一时三刻，派人盯着上官不让、只要他去找她，不等梁璟茵开口，便立刻用铁蒺藜除了她，仿的字条我也写好了，让上官不让有被人算计了就够了。”第五夜抛出一枚铁蒺藜在桌上道。

　　“我还有一件事关于赫连明珠的。”南宫令辰道。

　　“她怎么了？”靳玉衍似无意识的脱口便问。

　　“老靳，怎的一听到赫连明珠，就好像自己家的明珠被盗了那样心急！”狸猫打趣起来。靳玉衍不理会他，脸却红了，第五夜笑道：“也许早晚变成自己家的也不好说。”

　　这下，靳玉衍的脸更红了，而点到这里最妙，狸猫笑着拍了拍南宫令辰的肩膀，又道：“接着说呀！”

　　“今晚你们走了半个时辰后，我有些不放心，便也想寻着你们去看看，可还没出城，便看见赫连明珠一个人走在街上、然后鬼鬼祟祟的进了德盛楼，于是，我便也跟着进了去。”南宫令辰道。

　　“她去德盛酒楼干什么呀？”狸猫表情暧昧的瞧着靳玉衍，似是赶紧替他问道。

　　“她去的房间，已有一人等在那里。赫连明珠进去后、房门便关了上，我便等在外面，没过多久，这两人便先后走了出来，而赫连明珠整个人看来就好像被抽了魂一样，很奇怪。”南宫令辰道。

　　“这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变得神经兮兮的？”狸猫问。

　　“也许是得到了她爹还没有死的信儿。”第五夜淡淡道。

　　“他们就算好心告诉她，也不会好心没要求！”狸猫道，“你说他们要让她做什么？”

　　“你问我，不如直接去问赫连明珠。”第五夜笑道。

　　“之后，那个黑衣人去了哪里？”靳玉衍咳嗽着问道。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奇怪，他这样问简直有点儿醉翁之意、其实是想知道赫连明珠后来怎么样了。

　　“正是往那住着古家人的神秘山洞。她进去之后，我在外面等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见也再没人出来，便回来了，巧的是那么晚了，还看见赫连明珠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南宫令辰道。

　　“也许人家是还想上次那样和老靳一起在街上走走呢！”狸猫笑道。

　　“你还和她一起走过呢！”第五夜也笑道，狸猫紧跟着往后接：“可不是嘛，两人有说有笑，好不欢喜！”

　　“下次若有机会两个人再一起走走、顺带把黑衣人的事聊聊就更欢喜了。”第五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我觉得也是。”狸猫附和道。

　　“咳咳……”靳玉衍的咳嗽病像是好不了了，他问第五夜道：“先别说这个了，你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第五夜与狸猫二人对视、眼神贱贱的笑着异口同声对靳玉衍道：“还有……希望你幸福！”

　　——

　　西门若水还在讲着：“……前些日子西陀山那里有一桩诡异的灭门案，我听后好奇，便想拉着夜一起去瞧瞧，可他说什么都不肯，我以为他是舍不得你，就叫他把你也一起带上，这下总该点头了吧，可他还是不去，我见实在说不动他，又止不住好奇，最后只好拉着狸猫一起去了。这人最近变得连我都快不认识他了，以前，我有新鲜事告诉他、他准好奇，他有新鲜事告诉我、我准激动。可现在倒好，不论是多么新鲜的事告诉他，他都是那副比东方还要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的死德行！”

　　“如果你命好，早晚有天也会是这副死德行的。”第五夜的声音传来。

　　“回都回来了还不早点儿出来，在门后戳着做什么！”西门若水笑道。

　　“离做早餐还有的是时间，那么着急做什么。”第五夜从暗门中走出来道。

　　“得了，一府不容二厨，我再赖下去怕是要付账了，可今天偏偏又没带银子，再见了，我的小美人。”西门若水边打趣、边知趣的离开了。

　　“我回来了。”第五夜抱住百里蓝珊，刚从外面回来不久的怀抱都有些冷。百里蓝珊拉起他的手就开始搓，“你没有受伤吧？国师他怎么样？”

　　“平安无事，收获多多。”第五夜淡笑道。

　　“那就好。”百里蓝珊终于放下心道。

　　“嗯，”第五夜轻轻道：“困了、累了，剩下的事梦里再向你交代吧。”

　　“你就不怕同床异梦？”百里蓝珊调侃起来，第五夜跟着逗道：“床都同了，还怕异梦……”

　　——

　　最近破晓前、夜色最浓。

　　此刻，第五夜都回家了，整条街上万籁俱寂，却还有一人徘徊其中，他白衣如雪，不时将目光环顾，看样子不像是只要随意信步，但却终是一个鬼影也觅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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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其实那功夫岂不就是那一双双踏破的铁鞋！

　　几日过去，陆庸年带人将兰苑、肃清宫、玉华宫上上下下翻了个遍，终于就在此刻一个回望，将视线聚焦在兰苑宫内的四根柱子上。

　　这四根柱子顶上都挂着着厚厚的幔帐，陆庸年让人把幔帐掀开，让柱子显露完全，秦堂手下的五小人细看之下，发现一微小残处，将残处剥落是一个微小的孔，照亮后往孔里面看，却有一盏灯攀附在柱内壁。

　　“皇上……”五小人急忙报告道。

　　“嗯？”第五凌回忆的思绪被叫回，他下意识的轻咳一声，似是生怕被人看进心里去。

　　“皇上，娘娘宫中的那根柱内设有奇妙。”五小人道，“那柱子内壁有一盏灯，这灯没有灯芯，且上面布满了蜡，然而那蜡点火不燃，浸水不化。臣以为娘娘这寝宫若有暗道，许这灯便是暗道的钥匙。”

　　“那你们几个就想想办法，看看这钥匙该如何用！”第五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