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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第四百三十六章 回望眼(十)

  听到这里,耕望倒是也不是特别笨,心下多少也起了一些小心思。他就问任知拂,“贱的时候大家都买,贵的时候大家都抛,谁都懂这个道理,凭什么你赚了钱,别人不赚呢?”

  任知拂神秘笑笑说:“这就靠眼力了。你要抢在别人没买的时候就买,别人没抛的时候就抛,钱才能赚到你的手上。”

  他说得兴起,一连串举出几个股市上大起大落的例子,又说他其实自己没什么本钱,他发财是靠替别人做投机生意,人家大老板信任他,把钱放在他手上,钱就生出钱来了,他和那拿钱出来的人双双都发了。

  耕望自小在崇城长大,最远才不过逃难到了晋镇,哪里听说过这许多新奇冒险的事情!一时间他两眼放光,手脚发痒,恨不得立刻随了任知拂去,拿一块钱在股市上生出十块百块来。

  任知拂瞥他一眼,心下顿觉有了七八分把握,于是便说:“做买卖要有本钱,你有钱拿出来吗?”

  这一棍子又把耕望打得垂头丧气,倒也是的,他哪里有钱拿出来?家中的情况他都知道,说起来是崇城里的大户人家,其实一天三顿饭也就勉强吃饱罢了。

  前儿个他开了诒云的箱子,里面有些什么不是一眼都看见了吗?

  任知拂见他低头不语,口气里带点奚落地说:“照我看,你家里也就剩几间房子还值钱。”

  听到这里,耕望快快地说:“总不能卖了房子?那我伯娘真是要打死我了。再说,这是崇城的房子,千里迢迢的,咣州也没人肯收啊。”

  任知拂笑道:“你脑子不转弯。”

  耕望即刻跳起来说:“你能有办法?”

  这一下,任知拂一副吃定了的架势,笑而不答。

  耕望受不了他的撩拨,死活要央他说出来,只差没有磕头下跪了。任知拂这才吐出一句话,说是可以凭房地产向咣州这边洋行里申请抵押贷款。

  这对耕望来说,又是个新名词,他整个儿就是云里雾里。可是此刻他全部的心思都已经被发财的欲望所占据,他崇拜和信任着这位有钱的长辈,坚信凭借任知拂的帮忙可以挣到大钱。

  任知拂又一次居高临下地甩出一句话来:“我也是说说罢了,其实你伯娘那一关通不过的。她会把家里的房地契交到你手里?你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外人呢。”

  这话倒是落到耕望心坎上了,他起先“噗”地笑出声来。过足了烟瘾之后,他的脑子通常总是转得很快的。

  他想,伯娘这一关既是通不过,不能绕开来走吗?他偷偷把房地契拿出来,马上就能抵押到现钱,钱交给任知拂买成股票,十天半月翻个倍儿,再还了洋行贷款,房地契完壁归赵,神不知鬼不觉。

  而他那时候已经有本钱去赚大笔的钞票了,他会跟任知拂一样风光派头。伯娘和毕妈总说他要安稳,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这会被钱困住了。

  因而他就是要一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他要叫伯娘和毕妈知道,他也是有本事赚钱养家的人。

  耕望说干就干,回家偷个空子从诒云房中拿出了一应契约,怕放在自己身上不保险,又急吼吼地送去交给任知拂。

  两人说好,耕望连夜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一早赶来跟任知拂会合,再一同坐船往港岛。诒云那里,到时候,耕望就想着留个条儿说明去向就行了,男子汉,都十几岁的人了,还不能出门闯天下吗?

  耕望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他挟着个不大的包袱来会时,旅馆老板告诉他说,两位港岛来的客人昨晚就结帐离开了。

  这一下,耕望如雷轰顶,一张脸白成了豆腐色。至此他才隐隐约约知道,从一开始他就进了任知拂的圈套,无论是楚楚也好,无论是那特殊的洋烟也好,任知拂教会他的这些,目的就是要毁了他们一家。

  其实,说起来,任知拂自然晓得,拿着诒云的房地契到港岛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可是任知拂知道,诒云必然会伤心绝望,她这亲手养大的孩子,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还不够她伤痛至死吗?

  任知拂不仅仅是这样要弄诒云一回,也算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气。

  可怜诒云,有很长时间都被蒙在鼓里。平常无事她想不到去翻检查验自己行囊里的文书契约,轮到这些东西真有用时,恐怕就要已经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

  下课铃响了,咣州小学的校园内,从某一个教室开始,扬起了一片小孩子的尖声欢叫,其中还夹杂着桌椅板凳的碰撞声。

  接着,像大水漫过去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教室欢闹起来,沸腾起来,孩子们成团成团地涌出教室,奔过走廊,四散到相对宽阔的操场上,踢毽子,跳房子,追来打去,奔跑不休。

  因着顾虑到思卿身子没有养好,冒然上路怕是身子吃不消,再加上耕望总是不见人影,诒云便暂时留在了咣州,顺带还可以照顾弟弟倬铭的起居。

  可是诒云到底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她又自己出去,找了一份小学国文老师的教职,暂时打发着时间。

  这会下课,她转身把黑板擦尽,又收拾好讲台上的粉笔和板擦,把国文书和备课笔记挟在肘下,神态安详地走出教室。

  如今虽然人到中年,诒云还是剪着齐耳的短发,穿一件淡蓝色竹布旗袍,白色线袜,黑贡缎的带袢布鞋,浑身上下朴素到水洗过一样。

  她的眉眼长相也同她的打扮如出一辙,疏朗纯净,皮肤上找不出一颗疵点,眼里的神情也永远是令人愉悦的安谧。如果不说她的年纪,恐怕没人猜得到她究竟多少岁了。

  这一处小学,原本是孤儿救济院,如今被征用这块地皮办起了小学。诒云刚来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地从墙角和门边的旮旮旯旯里发现伤兵医院里用过的小药瓶和棉签棒什么的。

  她从这些似曾相识的物品上,仿佛看到了从前跟着钧儒一块在前线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她心下就觉得有几分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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