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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迢迢(五)

  诒云虽是医生,可是到底是伤员太多,护士人手都不够,于是她只得临时想法子征调一些人来帮帮忙。

  她组织了一批自愿帮忙的女学生过来,随即分派要干的活。

  她们得把伤员的伤口四周粘着血肉的裤褂撕剪开,用浸了酒精的棉纱擦洗伤口,然后在伤口上端绑上布带子临时止血,最后才是等待她与弗兰克帮这些人做手术。

  虽然诒云讲的很是细心,可是到底都是临时征调来的志愿者,说起这办事情,总是不如专业训练出来的护士利索。

  她们缺乏经验,绑布带子时若是松了那就是止不住血,自然不大好。可是紧了,又容易让肢体坏死,那个尺度的掌握就在一念之间。

  诒云亲自示范了几次,好在女学生聪明,看她依次示范了一遍,也就会了,再下手时,虽然忍不住有点哆哆嗦嗦,倒也做得马马虎虎过得去了。

  诒云几乎没有休息,一连几个昼夜都在做手术,她感觉到身子十分疲倦,可是仍旧强撑着,希冀能够帮助更多的伤员。

  倘若她休息一刻,或许一个人的手或者脚,甚至是性命就要没了。因而她实在不敢休息,也不敢倒下。

  可是到了这一日的晚间,她只觉得眼睛里慢慢的都是红红黑黑的血肉,连带着手术当中刘秘书塞给她吃的那点窝窝头,好似也在胃里头翻滚着,那酸水一个劲地往上涌,直冲到喉咙口,叫人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又一台手术,诒云终究忍不住跑到一边角落里,只觉得一张嘴,就“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那酸水呛得她泪水连连,真当不是滋味。

  诒云也不敢耽误,忙拿了绢帕抹了抹嘴,就立马返回到手术台上进行下一场手术。

  夜里,战斗暂时停止了,伤员开始慢慢减少,诒云这才瘫坐在地,仰面靠在墙角根上喘口气。

  这个时候,诒云迷迷糊糊地就听见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天色昏沉,灯芯烧的光线有限,她倒是看不清来的是谁。

  但是诒云一下就听出了这是钧儒的声音,她心下不免一跳,不由自主地立起身来。显然,钧儒的声调不似往常那般平稳,似乎带着一份急躁与粗暴,好像是心里头火气很大。

  “妈的!他娘的袁牧!逼急了我把人都给拉过去,先解决他这个王八蛋!我三个连的官兵那!都害在了他的手里!三个连那!”说话的是顾钧儒。

  “可不是嘛,着实是可恶的很,说好了咱们四面夹击的,攻个鬼子措手不及。哪里晓得,这枪声一响,他倒是跑的比兔子还快,留下咱们孤军作战,这可不是混账么!”毕初说话的声中也透着一丝愤怒。

  顾钧儒怒吼道:“看着好了!我要去楠京那边告他!告他个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还要他赔偿我枪械弹药、还有死伤兄弟们的抚恤医药金费!我就不信了,这拼死杀敌的人白白死了,他个不要脸的混账东西还能在外头逍遥快活!”

  听到这里,诒云心下也便猜着了个七八分,这袁牧原本是作为楠京方面的心腹安插在申军里头,一则为监督之用,二则为督战。如今这个袁牧资格都逃走了,想来这件事情即便真当捅到了楠京上头,那也是十分棘手的事情。

  七嘴八舌还有另外几个人的声音,诒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申军如今提拔起来的年轻军官太多,许多她都已经不识得了。况且,她想,这都是军队里的事情,不该她听的,还是不要去听比较好。

  于是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转身便要走,哪里晓得,刚一动步子,毕初就发现了动静,因而喝道:“谁在那里!”

  诒云连忙应了一声:“是我。”

  顾钧儒马上听出来了,诧异道:“诒云?”

  他紧走两步,贴上墙根前看了看,不免有些欣喜:“真是你呀!诒云!。”

  随即钧儒又问道,“战斗已经结束了,应当没什么伤员了,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快下去休息罢。”

  诒云道:“伤员手术暂时不用做了,可是他们术后也还需要护理,我想,我还是得留下来照看一下比较妥当,我怕有些人可能还会有并发症。毕竟现下能送进宏仁床位的人是少数,大多数还要在这里等待转运呢。”

  顾钧儒走上前去,握住诒云手道:“血呀脓的,你不怕么?”

  这个时候,毕初遇其他几人都识趣地退到了帘帐外头候着,这个时候,帐内就剩下钧儒与诒云两个人了。

  诒云“嗤”的一声笑:“当年在瑞士学习的时候,见过多少血了,这是医生基本功呀,已经不在意了的。若是一个医生说怕见血,实在是有些没有职业修养了。”

  顾钧儒笑了笑,黑暗中,诒云只看见他眼睛里的亮光闪了一下。诒云以为他笑她说大话,就替自己解释:“我方才前头吐了是因为连日工作实在辛苦,因而体力有些不支的缘故,倒并不是因为怕血。”

  钧儒原来倒是不知晓这件事情,如今一听,倒是心下心疼的紧,一把就把诒云搂入怀中:“你是把自个当做铁做了的么?连续几日不眠不休,就是一个男人都吃不消,何况是你?你这般仁心侠骨,倒比那堂堂男儿还要义气许多。”

  诒云知他是接着刚才的话头所说,想着方才是自己会错了意,一下就觉得有些莫名脸红了起来。她只埋在钧儒胸前,轻声道:“这一仗,看起来申军损失惨重呢。”

  钧儒的下颌抵着诒云的头顶,鼻翼微微翕动,热气缓缓呼在诒云的面庞上,半晌,方才幽幽开口道:“这一仗,伤亡惨重,可是总算是给这些日本人一个教训。起码他们所谓的半个月就将申城拿下的荒唐言论不攻自破了,也没有叫他们的铁蹄再踏进申城半步……”

  两个人就这样久久相拥着,再也无言……

  第二日清晨,天边刚亮成淡淡的鱼肚色,几千人在军营操场上排列整齐,刺刀闪出凛凛的寒光,人人口中喷一团白色的雾气,把军歌吼得惊天动地。

  尤其是“杀鬼子”这一句,年轻的士兵扯了脖子仰天一嚎,真个是石破天惊,极有威风。

  钧儒站在旁边听了,心中不免十分快活,觉得这军歌唱和不唱还真是大不一样,这一唱,就把当兵的豪情唱出来了,五脏六腑像被晨风荡涤过似的,心里清清爽爽,透透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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