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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望月寨

大明国士 子率以正 12515 2024-04-14 05:14

  四川承宣布政使司,下辖十三个府、六个直隶州、十五大州、一百十一个县、一个宣抚司、一个安抚司、十六个长官司。

  自从一纸书信东来以后,整个四川的地方州府县上便暗流涌动起来。

  各个州府下辖均有人流朝着绵州汇聚,但奇怪的是,这么大规模的人流涌动,竟没能在四川引起什么轰动。

  绵州外一处隶属于朝廷的驿站正堂之中,一个侏儒男子有凳子不坐,反而像猿猴一般蹲在桌子上。

  男子身前,是驿站包括驿丞在内的全体驿卒,以及上百人的白莲教徒,这些人,是整个蜀中大半的白莲教核心教众。

  去年蜀中白莲教高层在青龙峡全军覆没,虽然西佛子逃出青龙峡之后,火速提拔了一大批得力干将,在年前补足了高层的缺额。

  但中坚力量的缺失,还是让蜀中白莲教元气大伤。

  去年在青龙峡,白莲教损失了一位佛子,一大批五柱以上的菩萨高层,虽然佛子是死在圣女手里,但白莲教还是不约而同的将这个仇算在了那人身上。

  如此大仇,白莲教岂有不报之理?

  所以在收到那人离京去了云南消息之后,佛子便瞬间做出决定,除了在蜀中留下足够维持教中日常运营的人手,其他能够流动的力量,一律去云南,此次务必要将那人永远留在云南的土地之上。

  佛子半蹲在桌子上,见所有人已经肃立而待,他在墙壁之上捣鼓了一下,一座供奉着一尊小佛像的法坛便出现在墙壁之上。

  他用极富韵味的声音念道:“南天门大师傅九宫真人神功无敌,无声老母亲传弟子九宫设法坛一座,请上坛!”

  佛子念完,法坛下方的白莲教徒同时躬身念道:“红尘如狱,众生皆苦,轮回不止,忧患不休,怜我世人,有神天降,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一众白莲教徒用怪异的口音颂念了三遍经文之后,佛子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戾气。

  “出发,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驿站周围,上千人的队伍从绵州南下,自豆沙关五尺道入了东川府,浩浩荡荡的朝曲靖府而去。

  三天之后,一道猿猴一般的身影自窗户攀进了女子的房中。

  靡靡之音,一阵靡靡之音过后,女子叫人唤过独臂男子,在房中密谋起来。

  ……

  ……

  临安府的驻地名叫建水,距离通海县二百里。

  在原来的计划中,二百里的距离本该一日就到的,但离开通海县之后,陈堪又改变了主意,他决定放慢速度,真正的用自己的双眼去看一看云南百姓的生活状态。

  然后陈堪发现,当他不对云南的土人展露敌意之时,云南的土人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热情。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陈堪特意只带了几个亲卫脱离了大部队,跑进当地乡民的寨子里。

  而寨子里的普通乡民与他们虽然语言不通,但总会热情的邀请他进入家中,然后拿出家中压箱底的干肉来招待他。

  离开通海县的第三天,陈堪来到了一个名叫望月寨的寨子里,据陈安所说,望月寨属于当地一个名叫摆夷的土司府之下。

  陈堪踏进寨子里,首先映入眼帘便是一座巨大的金顶佛寺。

  云南佛寺众多,佛教在大理国时期便是大理国的佛教,大理府的崇圣寺更是在后世都享誉全国。

  但这座佛寺与寻常的佛寺不同,金顶熠熠生辉,佛塔棱角分明,这种佛寺陈堪在后世来云南旅游时经常看见,是小乘教短佛寺的一种。

  中原的佛教,如今信仰的是大乘佛法。

  而小乘佛法只在云南安南地区流行。

  所以在看见这座佛寺的瞬间,陈堪便明白这个摆夷是个什么土司了。

  是热情好客的傣族人!

  陈堪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微笑之后,抬手敲响了寨子的大门。

  一个皮肤微黑双眸皎洁的少女拉开了寨子的大门,用颇为好奇的眼光看向了为首的少年。

  寨子的了望塔上值守的村民早就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只是见几人似乎没有恶意,便没有进行驱赶。

  而此时见这群不速之客似乎有进入寨子的意图,门后的广场上很快便聚集了一大波老老少少的人。

  陈堪刚想开口,少女就转身大喊大叫的跑远了。

  陈堪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好少女没让他吃一个闭门羹,否则就丢人了。

  他跨过竹门的门槛,见许多村民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正了正衣衫之后,朝村民们拱手道:“小子乃是汉家子,此行往临安而去,路过贵地,口渴难耐,便想进门讨口水喝,不知列位能否行个方便?”

  …

  没有人搭理他,陈堪也不着急,这么大的寨子,应该会有懂汉话的人存在。

  至于眼前这些寻常的村民,在听完陈堪的自我介绍之后,眼中顿时露出迷茫之色。

  这个时代,汉人在云南还属于稀罕物,整个云南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汉人的总数不会超过五十万,还大多都聚集在城池里,所以他们看陈堪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什么珍惜的野生动物。

  “汉家郎缘何流落至此啊?”

  果然不出陈堪所料,片刻之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寨子里传来。

  陈堪循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胡须已经长到胸口的耄耋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在刚才给陈堪开门的少女的搀扶下,缓缓的朝陈堪走来。

  陈堪拱手一礼,说道:“老人家,小子与随从此行乃是往临安府而去,行路时口渴难耐,见路边有个寨子,便想着来贵地讨口水喝,不知方便与否?”

  老人慢慢的走近陈堪,见陈堪只带了四个随从,并且全身上下也没有兵刃之类的东西,便伸手示意村民不要紧张。

  随后用非常正宗的汉话应道:“一口水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化外蛮夷之民,不懂中原官话,怠慢了汉家郎,还请汉家郎不要见怪。”

  老人的汉话说得很顺畅,这是陈堪进入云南以来,头一次遇见汉话说得这么标准,并且连汉家礼仪也行得如此标准的人。

  陈堪不由得好奇道:“老人家去过中原?”

  老人笑了笑道:“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两人交谈之时,搀扶着老人的少女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陈堪。

  陈堪回了她一个淡然的笑脸。

  女子微黑的脸庞之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酡红,随后摇了摇老者的手,用生涩的汉话细声问道:“阿公,他就是你常说的汉人吗?”

  老者没有回答,拄了拄拐杖,说了几句陈堪听不懂的土话之后,站在佛寺门口的村民们便一哄而散。

  随后他看着陈堪,笑道:“汉家郎,跟老汉来吧。”

  陈堪再次拱手道谢之后,便带着几个随从跟着老人朝寨子里走去。

  摆夷的寨子里除了那座佛寺之外,其他的建筑都是用竹子建成,一座小小的二层竹楼,便是老人与少女的居所。

  竹楼外面是一座用石头垒成的猪圈,院子里还养着鸡鸭等家禽。

  见陈堪盯着家禽打量,老人笑道:“这还是老汉年轻的时候去中原和你们汉家学来的养殖方式。”

  陈堪点点头,打量了一下竹楼,问道:“老人家,您家中就只有两人吗?”

  老人道:“是啊,老汉有个儿子,只是孩子大了,寨子关不住他了,老汉也就只能随他去了,带着小孙女生活在寨子里。”

  老人随口应了一句,忽然问道:“汉家郎是城里的官儿吧?”

  “嗯?”

  陈堪一愣,随后笑问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陈堪有些好奇,老人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要知道来之前,他还特意换了一身便装。

  “呵呵,二十年前,老汉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汉人大官儿,老汉的儿子,就是那个时候去的城里。”

  老人好像什么都没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陈堪心中一顿,随后问道:“老人家见过的那汉人大官儿可是姓陈?”

  老人摇了摇头:“老汉哪里会知道,当时那大官可是带着大军来的。”

  闻言,陈堪顿觉不妙,难道自己来到了原身父亲的仇家家里?

  似乎是看透了陈堪的想法,老人摇着头笑道:“那个大官应该是你的亲人吧,或者是你的父亲?不过汉家郎不必担心,我们摆夷的土司大人没有和你们汉人发生过战争,我们也不喜欢战争。”

  “进来吧!”

  老人解释了一句,推开未曾上锁的竹楼对陈堪邀请道。

  竹楼很矮,矮到陈堪需要稍微佝偻着头才能进去,竹楼之内的布置很简单,一个火塘,火塘上一个大铁锅里似乎还在熬煮着什么食物,一股很香的味道弥漫在竹楼里面,里面还有一个房间,用竹篾做成的墙壁隔开。

  二楼应该是爷孙俩住的地方。

  少女红着脸为四人搬过来四把竹凳,便掩面跑开了。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腼腆的女子,与骑老虎的麦琪完全不同。

  陈堪在竹凳上坐下,老人便用竹筒吹着了火塘里的火苗,笑眯眯的说道:“汉家郎来得正是时候,老汉去年去山上找了点好东西,晒干以后,在这个季节食用正好,待会儿汉家郎不妨尝一尝,看看能不能吃得惯咱们山野之民的食物。”

  这话就是要留饭的意思了,陈堪当然也不会客气,山里人家的饭菜,虽然菜式粗狂,但味道绝对是一流。

  他起身拱手道:“如此,便多谢老人家了。”

  “呵呵!”

  见陈堪果真不客气,老人呵呵一笑道:“还得再等一会儿!”

  女子从里间抬出五个大碗,红着脸递给陈堪,陈堪也不嫌弃,端起碗便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

  随后感慨道:“这山中泉水,端的是清甜解渴。”

  “那是自然,这水啊,老汉喝了几十年了。”

  老人应了一声,便专心致志的用竹筷子搅动着火塘之上的大铁锅。

  女子没有收回陶碗的意思,而是也搬了个小竹凳围坐在火塘边上,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的望着铁锅里熬住的食物。

  陈堪与张三,方胥,还有两个百户,便也静静的等待着。

  等了有一会儿,老人依旧不紧不慢的炖着食物,只是竹楼之中的香味越加浓厚,那是一股肉香,夹杂着某种陈堪说不上来的味道。

  反正就是一个字,香!

  就连吃惯了中原美食的方胥等人都忍不住在抽动鼻子。

  那少女下意识的抽动了一下鼻子,用陈堪听不懂的土话问了老人一句,在得到老人的回答之后,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失望。

  随后她看向陈堪,用生涩的汉话小声的问道:“我叫阿金,你叫什么名字?”

  陈堪脸上露出微笑,应道:“我叫陈堪。”

  女子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陈堪两个字,再度问道:“你刚才说,你们是要去临安是吗?”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陈堪心不在焉的回道:“是的,去临安!”

  “那你可以给我爹娘带句话吗?”

  女子刚刚问出声,便听得老者忽然沉声道:“阿金,不得无礼!”

  “哦!”

  阿金闻言,脸上有些黯然。

  陈堪赶忙出言道:“老人家,不碍事的。”

  随后转头看向阿金问道:“你爹娘在临安吗,需要我带什么话?”

  阿金小心翼翼的看了老者一眼,见老人没有阻止的意思,便说道:“我爹娘在临安,他们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我很想念他们。”

  陈堪刚要应下,便听得老人说道:“好了好了,可以吃了,汉家郎,把你的碗递给我。”

  “诶!”

  闻言,陈堪赶紧把碗递了过去。

  这味道实在太香了,他早就按捺不住胃里的馋虫了,至于给小姑娘的爹娘带话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也没问题。

  老人见陈堪急不可耐的样子,脸上也是露出笑意,给陈堪盛了满满的一碗美食。

  “有点烫,慢点吃。”

  陈堪伸手接过大陶碗,女子见状,赶忙去给他取了一双竹筷。

  陈堪看了一下碗里的美食,心下顿时了然,难怪闻起来这么香,原来竟然是云南的特产蘑菇。

  蘑菇陈堪前世去云南旅游的时候也尝试过,那股舌尖上的至鲜之味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没想到在大明,云南的人民就已经有了食用蘑菇的习惯。

  与蘑菇一起炖煮的,是某种飞禽的肉,肉香混合着蘑菇的香味,顿时让陈堪食指大开,也顾不得烫,便夹起一筷子放进了嘴里。

  “好吃!”

  陈堪知道,有些蘑菇是有毒的,但陈堪不认为老人会煮毒蘑菇给他吃,因为这些蘑菇明显是早就已经开始煮了。

  得到了陈堪的称赞,老人顿时笑道:“没想到你们汉人也吃得惯菌子,这东西在我们云南,那是真正的好东西。”

  “好吃!

  陈堪重重的点点头,虽然是晒干的蘑菇,但吃起来味道依旧是极为鲜美。

  人头大小的陶碗,陈堪竟然吃了满满一大碗,最后连汤汁也没有剩下。

  “嗝~”

  打了个嗝之后,陈堪兴致勃勃的问道:“小子听说,有些蘑菇是有毒的,老人家是怎么辨别蘑菇有毒还是无毒呢?”

  老人手一顿,笑道:“没想到汉家郎也知道菌子有毒,你就这么吃下去,难道就不怕老汉煮有毒的菌子给你吃吗?”

  陈堪道:“老人家说笑了,您在寨子里应该也是德高望重的族老一类,若老人家真对小子有什么坏心思,一声令下,小子可不认为我们五个人有能力走出寨子,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呵呵呵,不错不错,汉家郎是个有胆识的,老汉在寨子里,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应该算是村长了。”

  老人呵呵一笑,陈堪赶紧拱手道:“不知是村长当面,小子失敬,失敬!”

  老人罢了罢手:“在朝廷的官儿面前,我算是个啥哟。”

  互相打趣了一句,两人也熟络了起来。

  陈堪问道:“老人家,您儿子在城里是做什么,可需要小子带个什么信儿?”

  老人摆摆手:“不用,就是我这孙女儿想他们了。”

  陈堪好奇道:“从寨子去临安,似乎也不算太远,他们为何不回家看望您老呢?”

  从地图上看来,望月寨距离临安也不过四五十里的距离,快马一个时辰可至,就算走路,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老人的儿女应该不至于这么狠心吧?

  老人笑眯眯的说道:“呵呵,忘了跟你说,我儿子呀,也是大明的官儿,不过,他是军营里的官儿,至于我那儿媳,则是在城中做点小生意,平日里忙,也没工夫回家。”

  “原来如此!”

  陈堪恍然,如果是军队里的将士,那确实很难回家一趟。

  不过,沐晟在云南已经经营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追问道:“老人家,云南当地土司像您这样,家中有亲人在大明军中效力的人家多吗?”

  “多啊,怎么不多,不过大将军军中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首先便是像我们这种,没有和大军对抗过的土司势力,大将军才会选择招兵,别的老汉不知道,在我们摆夷土司大人治下,许多青壮年便以参军为荣。”

  听完老人的话,陈堪心里再度对沐家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不得不说,沐家经营云南,确实有手段。

  这军队招人都招到了土司势力之中,更关键的是当地土司府竟然会容忍沐晟从他们的族人里招兵,这就很有意思了。

  感情自己的改土归流之策,竟然还落伍了,沐家已经在开始搞民族大团结了啊。

  陈堪稍加思索,说道:“老人家,其实小子是朝廷派来巡视云南的钦差,小子吃您一顿饭,若是什么都不做,反倒是小子不懂礼数了,不如这样,您告诉我您儿子的叫什么名字,我去临安之后,让大将军给您的儿子放两天假,也好让他回家来尽一尽孝道。”

  谁料,听完陈堪的话,老人忽然惊呼道:“哎哟,汉家郎是钦差大人?”

  陈堪笑道:“不错,吃您一顿饭不能白吃不是。”

  老人痛心疾首道:“哎哟哟,这是哪里的话,汉家郎早说您是钦差大人,老汉岂能用这种饭菜招待,怠慢了,怠慢了哟。”

  “老人家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此美食,小子在中原想吃还吃不到呢,岂能说怠慢二字,老人家言重了。”

  陈堪站起身来,拱手问道:“这饭也吃了,小子也该上路了,老人家儿子叫什么名字?”

  老人起身挽留道:“哎哟,这就要走,不如在寨里留宿一夜,养足精神,明日再去也不迟啊。”

  陈堪礼貌的应道:“不了,小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了。”

  “哎!”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老汉那不成器的儿子,叫阿刀,汉家郎此去,也不必强求大将军,为国效命,岂能牵挂儿女情长。”

  陈堪道:“老人家高义,您放心,若是军中事务紧急,小子自然也不会强求,如此,小子便告辞了。”

  “真不歇一夜啊。”

  老人还是想留陈堪,但陈堪本就没有扰民的打算,吃人家一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留宿,那就是真的脸皮厚了。

  拜别了老人,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之中,陈堪走出了寨子,来到佛寺门口,竟鬼使神差的在佛像前拜了一拜。

  “大人,您不是不信鬼神的吗?”

  面对方胥的询问,陈堪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拜都拜了,况且,拜拜也不是什么坏事。

  “走吧!”

  出了望月寨,陈堪上了官道,汇入大部队之后,下令道:“全军加速,今天日落前赶到临安!”

  越是接近临安,陈堪心里对沐家的好奇心便越重,尤其是经过望月寨一行之后,陈堪更是好奇沐晟在云南是如何施政的。

  傍晚时分,一座崭新的城池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与此同时,望月寨也再次迎来了一波新的客人。

  新来的客人,为首的是一个女子,女子带着一个侏儒男子与一个独臂男子,用拜佛的名义踏进了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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