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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错付

为夫之路 火山子 4523 2023-09-09 01:27

   不烟堂是西街的一个饭庄,平日里招呼的都是世家贵胄,因而修饰的富丽。一入门满眼的繁华,笙箫管乐,倒也是太平盛世里的模样。

   易安打听清楚了太子同秭姜的去处,便让人备了一处雅致的包间。打开窗子恰巧能瞧着院子竹林下的二人,郭邺正侧着头同秭姜说着什么,她低着头怀里的兔子,身旁变戏法的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博得美人一笑。

   洛央瞧着有些寂寥,没心思管顾桌上的饭菜,只拿了杯子捏在手里把玩。修长如月的手指慢悠悠地在杯壁上摩挲,明亮的烛光里称的三分儒雅,七分清贵。

   谢甄坐在对面隐隐地觉得有了陌生感,人明明在跟前,却是隔了千山万水,难以亲近。两人做了好些年的夫妻,怎么到头来连个挚友的意味都算不上?她往窗外瞟了一眼,勉强笑道:“大人尽管放心,约莫着是殿下瞧着郡主不大爽利,出来散散罢了。您也晓得,郡主防心重得很,殿下如不是借着您的名头怕是不肯出府呢。您不去看着也好,二人青梅竹马又是同岁数,说起话来也便宜。”

   他觉得有些可笑,难道这些年她同他就不便宜了么?还是说,他长了她十五岁,这期间的隔阂却是越发的深了。现在看来她同郭邺相处的还算是融洽,并不是像她所言打心眼里不喜欢,至少现在他吃不透她到底是装出来的欢喜还是本就欢乐了些。他觉得苦闷,这场赐婚终究让她犹豫了,离了他也能爽利地活着。现在想想原先定下的谋划都成了一张茧,把自己牢牢地锁死在里头,不能叫旁人瞧见。

   所有争抢的念头到了如今这次第都像是一场笑话,就像他瞧着她,多想把她从郭邺身边拉回来,什么话都不许说;可一瞧见她望着那一老一少变的戏法勾着唇角笑笑,就停了脚步,舍不得去打扰。他做了坏事,报应来的就是如此之快。

   谢甄的话当真教他心口郁闷难填,这是他心头的大忌,说起来就能乱了分寸。他望了谢甄一眼,冷静自持,“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其中有几分无奈约莫着只有自己晓得了,他背后的伤处刺辣辣的疼,重新过了一遍刑似的。或许过不久也便是好了,他不必娶郭妙施,她不必嫁郭邺,二人和美地在一处。

   谢甄端杯子的手僵了僵,嘲弄自己不识抬举,分明就是这个下场,飞蛾扑火,何苦来哉。所有的事情都看得通透可还是执意如此,“妾身晓得不该过问大人的事情,只是……如今行到这一步,大人若是不肯依照计划,只恐怕连郡主都护不住。”这剂猛药到底还是下了。

   洛央瞧她一眼道:“先前同你说的,别无二话。以前的事情都当过去了,莫要再提起。”

   外头的嬉闹声停了停,谢甄紧追不舍,“那大人何苦又亲自将郡主养大?劳心劳神,到了紧要关头却狠不下心来。大人同郡主相爱,若是郡主连这点忙都不肯帮,想必也是徒有言语罢了!”

   “这事同她无关。”洛央搁了杯盏,有些晃神,“以前的事情不用她晓得,本就是你我的计划,如今搁置有何不可?又怎么同情爱相提并论。”

   谢甄笑笑,有些无奈,“大人是男子,志在四方,自然不晓得女儿家的心事。这女人呐,一旦爱上一个人,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何况大人与郡主有恩,难不成这点忙也帮不得?”

   他顿了手,转头向外瞧着,“有恩?有什么恩?在旁人瞧着,我对不起她爹娘,养她这些年就算是还清了,我与她两个互不相欠。何况,鲁国公的兵符那是他疆场厮杀以命换来的,同我又有什么干系?”

   “既然大人如此,那么当初……您又何必自阳宁公主那里要来郡主?如不是如此,何苦逼着她自杀殉情?多上这一则,待到来日倘若郡主晓得了,必是同大人好一番计较!”

   他瞧她一眼,冷笑道:“谢甄,你在威胁我?”

   “妾身不敢。”她起身福了福给他续上一杯茶水道:“当日同大人约定下,便是与大人同舟共济,怎么能出尔反尔?只是这事当年知晓内情的怕是不在少数,人多口杂难免不会有人嚼舌根。都说三人成虎,郡主谨慎,若是听进去了定是在心中计较。”

   谢甄说的有理,自然是没人敢当着面胡沁,背后里说的难保秭姜不会听到。她心思细,防心又重,前些时候温贤的事情已教她起了疑,虽是面上安抚于他,但目光里的躲闪和迟疑终究是信不过了。多事之秋,落井下石的恐怕不在少数,利用姜儿做文章对付他再有利不过。那么,谢甄提起这事又做的是何打算?

   “今日怎么提起了这桩事?”

   谢甄苦笑,“大人接了圣旨,郡主在闲步斋里断断续续哭了二三个时辰。咱们住了这些年,情分多少也是有的。妾身当真怕郡主失了心,不肯在同大人一处。妾身心疼大人,不由得多思多虑。想着大人前些年那些谋划,哪里又有错处?不过想方设法在大魏安身立命罢了。阳宁公主性情刚烈,信了小人的谗言,非要诬陷您害了鲁国公,你为求自保以郡主相胁也是迫不得已,她的死哪里怪罪上您?鲁国公同您有世仇,若不是当年……”

   她抹了泪,摇着头覆上了洛央攥紧的手,哽咽道:“妾身说错了话,大人可千万莫要往心里去。您对郡主再好不过,抛开国仇家恨,您当真是一心一意地对郡主。就算是当初默许了郭协将郡主带走,您到最后还不是把人给救了回……”

   “谢甄!”洛央重重地撂下了杯子,拂开她的手冷眼瞧着,“今日之事同你也少不得干系吧?恩康是何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你刻意教我来此,只怕也不是让我瞧瞧郭邺同姜儿在一处的模样?”

   “大人……您怎能如此怀疑妾身……”她踉跄着上来拉他衣袖,却被避过。他厌恶她,甚至连面子都不肯给。她白了脸,却是置之死地的快意。

   “易安,去请郡主,回!”

   易安应了一声垂着头,打开门却是一愣,“郡主……殿下?”

   完了,全完了!

   腊月里的一盆冻水兜头浇了个彻底!

   洛央晃了两晃,扶住了一旁的多宝阁才稳住了身子。秭姜站在门口,一脸是泪,狠狠地瞪着他,绝望,愤恨,一点点把他的心碾碎。他最畏惧的时刻,或许他曾经想着,这一刻永远不会;可如今潮水一样涌过来,他承受不得。

   秭姜站在门口,还是早上他临去之前湖蓝色的十二幅织金飞鸟裙,晚风吹来鼓鼓地在夜色里飞舞,柔嫩羸弱;可面上的悲戚不舍全成了恨之入骨,她的爱呢,她的情呢?哦,一夕间全被他打得粉碎。他想要过去拉住她把所有的事情全数告诉她,不求她原谅,只要她好过一些。可是,这些都是奢望,她恨死他了罢?什么情爱,什么天荒地老,南柯一梦,只他一个自欺欺人。

   “洛央……你怎么不去死!”

   果然,她恨透了他,恨不得他去死!

   他的心被掏空了,有风刮过来,呼啸张扬着从那处空洞里穿过,疼痛然后再麻木。他攥紧了手,咬紧了牙憋回了涌到嗓口的那口腥甜之气,哑了嗓子道:“阿姜儿……”他唤她做什么呢?求她原谅他?

   她走过来,死死地掐住了他的下颌,染了丹蔻的纤长指甲埋进他颈下的肉里,再抬起头笑,“疼么,洛央?”她望着他满是柔情眼睛讥讽道:“你可真会骗人啊。怎么,事到如今拆穿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教我原谅你?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带着你的美梦和谢家那个贱婢白头偕老罢!”

   他被她的话震的闷蹬蹬的回不过味来,直到她柔嫩的舌舔上他的脸颊,他望进她冰冷的眼睛,听她道:“洛央,原来你也是会流眼泪的呢……多好啊!可惜,无比的虚伪和恶心!”

   她松开手,优雅的衣裙摆了个弧,缓缓地去了。

   郭邺赶上她,却被她拂开,冷言道:“滚,谁再敢跟过来,天皇老子我照打不误!”

   洛央倚在多宝阁上喘息,疼痛从后背沿着四肢游散,苦得他难以承受,殷红的血渐渐染透了衣衫,斑斑点点的,易安瞧着心惊。他过来把人搀住了,低声道:“大人,注意着身子。前儿刚落得伤,小人去传太医。”

   他丢了魂魄,找不回来,这会缓了缓才道:“去,跟着郡主。”他撤回胳膊,不管身上的伤,踉跄跟着去了。易安难过,小跑追过去时,人都到了饭庄外头。

   残羹冷炙,谢甄向来不屑一顾,在灯影下对郭邺福了福身,“多谢殿下成全。”

   郭邺笑,虚扶了一把,“乡君客气,你我不过各得其所罢了,哪里谈的上成全。说起来,还是乡君的计策,当真教人刮目相看。”

   谢甄颔首,“殿下过誉!不日,殿下也便要大婚了,谢甄定当将厚礼奉上,以报殿下大恩!”

   “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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