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鸡冠红（四）
“薛老板，你这个价格，可是有点不厚道了啊，怎么着？看着哥们我年轻？”
三藏兄已经收起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露出了他的奸商本色。
“说老实话，我这次主要是想去腾冲的交易会的，你这里我是可买可不买的，这切下去是涨是垮，神仙都不敢来断，你开出个一千多万的价格，分明就是没有诚意了，一块半赌的料子，你开出了四万一公斤的价格，这三块还明显不如这四块，你的价格还开得一样？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去后天的标会上投标呢。”
“唐老板，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四块毛料开天窗的地方您也看到了。都是阳绿，只要是能渗进去，那就是稳赚不赔，这价格并不算高。”薛老板虽然话说的是慢条斯理，不过价格始终不肯相让。
“那要是渗不进去呢？赌石本来就是赌个运气，带裂绺的半赌毛料，还只是冰种的，这三块还只是豆青种，这四万块钱一公斤这价格，你是当做明料卖还是怎么着？小白，咱们走，不赔他玩了！”
三藏喊着白里溪，脚下却没有挪步。
这看私货，价格不透明，往往是毛料商人漫天要价，购买者就地还钱，但是最后成交的价格，基本上双方都能达成一致，这发火也好，动气也罢，那也就是一种策略而已。
“咳咳，唐总，薛老板也就是这么一说，价格上还有商量的余地嘛，大家好好商量，别动气，别动气！”
门口的老薛看到他们已经在谈价了，这也是他的关键时刻，所以走了过来，看到场面有些僵。连忙出来打圆场，给两边都送过来一把梯子。
三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去，不过他的任务也就是把薛老板的气势压制下来，所以现在却是不肯自己亲自上阵了，示意了罗师傅一眼，让他上去谈。
“这四块带了裂绺开出冰种的半赌毛料，二万五一公斤，剩下三块豆青种一万五。”
罗师傅显然不是专门的谈判专家，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这比石头还要硬的几句话砸下来就没有后话了，砸得薛老板那脸色在刚刚清亮起来的天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罗师傅，这价格有些太低了吧。按这价格来，我连从缅甸拉回来的成本都不够了，您看看，能不能冰种的毛料三万一公斤，剩下那三块，就便宜一点，两万公斤。怎么样？”
薛老板又拿起计算器噼里啪啦的一通按着，沉思一阵，脸上一阵痛不欲生，家里接连办了十八庄丧事的表情，咬牙切齿的道。
“这四块虽然开出冰种，不过这明显的裂绺赌性太大，三万不划算，那豆青的开出来也就是中低档的料子，一万五都说高了。至于缅甸嘛，我在那里呆过十多年，薛老板这路子我也知道一二，就这价了，要是不同意的话，你就继续留着给别人看，我们就当过来旅游了一趟”
白里溪还真没有看出来，这一路过来都很和蔼的罗师傅居然还有这么铁血的一面。对自己开出的价格那是咬定青山不放松。
“好吧，唐总也是我的老客户了，咱们也是朋友了，来日方长，谁让我二呆子何您有缘分呢，就按罗师傅的价格成交，不知道您是现金还是转账？”
薛老板知道自己是遇到明白人了，罗师傅这话里的意思，也清楚他这几块毛料的行市来龙去脉，再掰扯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反而会赶走老客户，所以就爽快起来了。刚才的痛不欲生马上就变成了家里连办十八庄喜事的欢天喜地。
而在这种地方，是不会收支票的，即使是现金支票，这些毛料商人们也是不会收取的，因为支票的真假不论，到账的时间也还要一段时间。所以薛老板有这么一问。
“转账。薛老板计算一下价格吧！”
三藏这话一说出口，库房里的气氛马上缓和了下来，刚才剑拔弩张的仓库里马上是一片和谐。白里溪看到这一帮奸商的嘴脸，心里那叫一个鄙视啊！这还朋友，缘分呢？
“四块冰种的毛料一共是一百八十一公斤，零头咱们就不算了，一百八十公斤吧，另外三块加起来是一百零二公斤，也给您抹掉零头，总计正好六百万，一个整数。”
薛老板都不用计算器，嘴里就算好了价格，这磨叽了半天，那一块的重量和价格早就在心里翻腾了半天了。
他让一个工作人员带着三藏道那边的小楼的一间办公室去，里面放着四个连着线的银行的刷卡机，中行、建行、工行、农行全部都有，绝对是为客户着想。打完这一仗，薛老板也好像是伤了元气，一屁股就坐在原先的毛料上。
“咦？我说这薛老板是不是后院起火了？怎么这头上绿油油的？”
白里溪看着这薛老板刚才好像还比较正常，怎么这一坐下去就浑身异样，额头和整个脸圈上带着一个绿色的项圈。这变化太快，白里溪看的面相多了，却是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况。
“我靠，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操蛋的玩意？”
白里溪不由得哑然一笑，原来这薛老板屁股下坐着一块原石。这原石长的十分操蛋，从表皮看来这是一块帕岗的毛料，外皮上的表现只是一般，灰白色的体表上坑坑洼洼的，不是很平整，整块石头呈椭圆形。大概有个七八十斤。
这块毛料外皮下去不到三寸厚度的地方，就出绿了，而且是高绿，颜色非常鲜艳，并且在那层绿意旁边，也没有石棉体的存在，面积几乎蔓延到了整块毛料。这要真是全部是一个完整的篮球般大小玉球，那价值恐怕不会低于一个亿。
操蛋的是在这层翡翠的下面，却全是白花花的一片，直到将这块石头看穿，都再也没有一丝翡翠的影子，也就是说，除了外皮下面三寸处包裹了一层极薄成色不错的翡翠之外，这毛料就一无是处了。这说到底就是一个薄薄的玉皮做的一个球。表面除了下面有一丝白雾之外没有半点缺陷，而且由于中间就是石头，显得绿色更加深邃可爱。
薛老板刚才头上容易让人误解的那个绿油油，正是这个薄皮西瓜造成的。
“这玩意拿回去玩玩倒也挺有意思的。不知道詹老爷子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到这个薄皮西瓜能够把宠辱不惊的老爷子惊一个大马趴的情形，白里溪不由得一乐。
“薛老板，你再算算我这兄弟的吧。”
这会儿三藏结账了之后，又来帮白里溪的场子了。
“呵呵，您别急啊，我也不说虚的，这白老板的全是全赌的毛料，表现虽然不如半赌的好，但也是出自帕岗厂的老坑料子。两千块钱一公斤，你看怎么样？这老坑种的料子价格您也知道，我可是没瞎要啊。”
白里溪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假如五吨的话那就是一千万。他这次过来带的资金比较充裕，除了那三千万欧元的票子没带，那五千万买车花掉了一千七百万，古玩店花掉了一千万，再加上七七八八的还有两千万，加上前几天卖铜像赚的两千万，他这次就把这四千多万都带着了。
“我说薛老板，就算你这里面的老坑种值个两千块，但是你敢说你这里面全是老坑种？只怕有一半以上不是吧？你又敢说我老弟选的全是老坑种？要不要哦我们一块一块的全部挑出来啊？”三藏在这个时候就是体现了他的价值。
“再说了，我兄弟这是第一次来云南，就出手买了你这么多的原石，你怎么也要表示一下感谢和诚意不是？这样吧？你就便宜五百，咱们也别挑了，就一千五百块一公斤！”
看着薛老板嘴巴还是在蠕动，三藏不耐烦的说道：“得了，就这样了！”
“行，算我二呆子多一个朋友，就这样吧，白老板，这就过秤！”
薛老板也不啰嗦了，就这哥儿俩一下子给他做了一千多万的生意，就是把这仓库里的原料全部算上，成本也差不多出来了，他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不过他却是不知道，这个堆他虽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后来的买原石的人就倒霉了，那绝对是一刀比一刀白啊！
“别，薛老板，我这第一次来，你总要表示一下，送我一点礼物吧？”
白里溪看着薛老板屁股下的那个薄皮西瓜，还真是动了心。
“哦？我这不是已经给了一个优惠价了吗？”
“呵呵，我看上你屁股下面这块石头了，你就算给我个搭头怎么样啊？”
“行啊行啊！交个朋友交个朋友！”
“一共是五千六百八十三公斤。一千五百块一公斤，总共是八百五十二万四千五百块，我老薛爽快，就八百五十万！白老板，唐老板，咱一块去结账！”
“呵呵，走吧！”白里溪先从身上取了两千块钱出来，递给后面跟着他的工人，说道：“这位大哥，刚才也累了，这是我一点小意思。你拿去买包烟抽”。
这解石要是涨了的话，给个小红包那是规矩，应当应分，不过没有解石的话，一般就没有了。不过白里溪今儿个高兴，也就大方了一些。
“唉，拉稀，你这五吨多的东西准备怎么弄啊？是在这里解开还是运回去？要是运回去慢慢玩的话还要跟薛老板商量一下，让他找一个物流的车，专门把你的这五吨多原石运回去！”
这交款的时候，三藏就询问白里溪，他们的那二百多公斤原石准备专门包一个车运回去。在这样的玉石交易地点，这样的业务是都有的。
是啊，这么多石头您总不能自己骑单车踩回去吧？白里溪刚开始一直兴奋，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也是......”
白里溪也沉吟了起来。不过要让他把这么多的原石给物流送，他还真不放心，他的这些石头可块块都是宝贝疙瘩，这要是丢了一块两块都会肉痛。这玩意要是把那块鸡冠红丢了，那他死的心都有。
当然，是让别人死的心。他现在身娇肉贵，才舍不得死呢！
“喂，大哥，是这样，我现在在盈江.......”
白里溪突然眼睛一亮，想到肖国伟的部队不是正在这边吗？他的辖区可是涵盖了这西南几省，让他搞一个军车运回去最安全。
“咦？薛老板，这里面是在解石吗？怎么这么吵啊？”
在结完帐后，经过那小楼的外面的时候，白里溪听到有的门里面发出了刺耳的机器切割声和人的叫喊声。
“是啊！我这地方就是这样，仓库这里是专门挑选的，这里面试解石的场所。有客人想自己解着玩的，也有客商在这里买明料的，都有，要不您三位进去看看吧？”
白里溪刚才和肖国伟联系好，说是中午就有车到。现在才是早晨九点多钟，哥儿俩对看了一下，哈哈一笑，那就到外面吃个早饭，接上华大小姐。再进来看看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