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捡了个儿子(下)
“五鬼聚煞符?”
“能够同时虚空制出两道五鬼聚煞符?这是什么人啊?就是我的师傅赖布衣也办不到啊?”
“这人的道法只怕是到了炼虚还神的最高境界炼神合道了。当今世界有谁有这么高的修为啊?龙虎山的张天师?他即使有也已经闭关十余年,根本不出来了啊!”
这号称神仙的曾尧臣站在两条死狗旁边,腿肚子有些打颤,原本如白玉一般润泽的脸色变得惨白,比起脚下两条死狗也好不了多少。
“李淳风?这小子居然能够在我的阵法攻击下逃脱?我还真小看他了。既然是跟他一起来的,那是他的师傅至元老道?”
“不是,至元老道的修为应该和我在伯仲之间,顶多只是比我高一点半点,可这人......这人.....”腿肚子颤得更加剧烈了。
“莫非是他?袁天罡?他和李淳风又有什么关系啊?他似乎和至元老道有交情!这个人平生最为护短,曾尧臣啊曾尧臣,你去惹这李淳风干什么?”
曾尧臣眼睛一闭,脸上现出死灰色。他曾经在十年前惹事,被老袁好好教训了一通。看他有些道行不易,一番警戒后才放过他,却也因此被赶出师门。本来想这袁天罡近年已经专心寻道,很少在世间露面,没想到在长安又会遇到这命中煞星。
唉,人穷不要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啊!
“什么?你准备去云游?这个时候去云游?曾神仙,这发生什么事了?”
全身包得像个木乃伊的尹阿鼠先生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
“没什么时,就是这个人我们惹不起,还请尹大人为我在太子面前恕罪.....”
曾尧臣有些厌恶的看着这个家伙,除了欺男霸女,就是斗狗熬鹰。怎么就跟这些货色搞到一块了啊?
“你们惹不起,我惹得起吗?”
一种温厚却又坚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曾尧臣浑身一震,一个穿着明黄色四爪蟒袍的人昂然直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穿着华丽,有些轻佻的青年。后面两丈许还跟着一个乱发披肩的头陀。
“见过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太子建成看着十分温厚,言语间却蕴含着阴寒:“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人?怎么就惹不起了?”
“这人名叫袁天罡。道术修为在当今世界恐怕已是无人能敌.....”
“哦,连曾神仙也不是对手?”太子建成眉角一挑,不露声色。
“非但小道不是对手,就是先师复生,恐怕也是难以讨得好去。此人的修为已经是莫测高深,不过这次他入京师也不见得就是和殿下为敌,若非得已,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冒昧行事的好。”
曾尧臣神情虽恭,语气却也不卑不亢。自古以来,道法高深之辈,都是性情大略,放浪形骸。无论朝野都是不敢轻易得罪的。你别看你九五之尊,权倾天下,要是被这些术法高深的人断了龙脉,动了祖坟,那也是天翻地覆的祸事。
建成见曾尧臣说得如此慎重,也不仅沉吟起来,他当时可是见过曾尧臣的手段的,当年曾尧臣曾在这长安城外平地起风雷,凭着一堆石头布下阵法,就死死困住三百精兵。生性倨傲,自负非常。若非这袁天罡的本领真是学究天人,这曾尧臣怎么会如此示弱。
“我还就不相信了。就凭你曾神仙加上这位有鬼神手段的浮屠泓大师,就敌不住这个什么袁天罡?”有些轻佻的李元吉满脸的不服。身后的那位浮屠泓也是一声冷哼,似乎对如此怯阵的曾尧臣不满。
“你急什么?曾神仙的神通你也见识过,他既然这么说,那就有他的道理。我们暂时不要去多生枝节,今天既然尹府和杜如晦发生了纠葛,我们就要请尹德妃明天一早就到父皇那里告状,赶在李世民前,先下手为强。”
“今天窦轨从洛阳来到长安,明天早朝会在大殿听诏,我们要想办法把他除掉。再把尉迟恭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提到长安来下狱!”
一边盘算,一边扬起笑脸的太子建成道:“还是曾神仙说的对,我们现在范不着和一个术士较劲。浮屠泓大师,你的宝贝今晚不会让我失望吧?”
浮屠泓呵呵笑道:“再过三个时辰,那些宝贝应该就要起来活动了。殿下,您就等好消息吧!”
曾尧臣深深一揖道:“自从终南山下相逢,太子殿下对小道德知遇之恩,小道无以为报。还请殿下准许我......”
没等曾尧臣说完,建成挥了挥手道:“曾神仙,现在不是我不让你去云游修仙,而是你的大名已经上达天听,近期父皇要勘定吉壤,我朝精通堪舆之术的奇人异士多要参与,你更是父皇所器重者。这陵墓风水堪舆,是决定我大唐气数的大事,曾神仙还是要帮我这一把啊!”
曾尧臣鼓了鼓嘴角,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一声轻叹。
“去雁声遥人语绝,谁家素机织新雪。秋山野客醉醒时,百尺老松衔半月。”
八月的秋天已经有些萧瑟了起来,这早晨已经开始有些发凉。半弯淡淡的弦月斜挂在几株历经沧桑的老松头上,欲坠未坠。
在这长安城的西南距离秦王府不太远的一个角落,在几株老松旁边有着一座有些残破的木屋。李淳风轻手轻脚的打开柴门,走到了松树下。
早晨的空气已是非常清新,这百年的老松下面更是弥漫着一股松针的清香,让李淳风原本就清醒的头脑更是一震。
在松下站住脚后,李淳风摆出了一个桩架子,双眼漠视开阔的湖面,嘴唇微张,用口来呼气然后鼻###气,几个呼吸间,整个身体完全松弛了下来。
站桩即定,李淳风一呼一吸之间变得格外悠长。吸气时有如龙吞四海,一股看得见的白气进入口中后,自咽喉往下,如同一只小老鼠一直延伸到小腹四处流走,而呼气时则像是春蚕吐丝,大块掘气,连绵不绝,一口气吐出,竟然隐隐成了淡灰色。
大约站了一个小时后,天边第一缕阳光突然自湖面尽头的树林处升起。李淳风此时刚好一口气全部吐出,紧接着猛的一吸,犹如山间成精的龙蛇吸气一般,竟然发出“嗤嗤”声响,一股精纯的天地元气似乎带着淡淡的白色霎时被吸进李淳风的口里。
这李淳风所吸纳的第一缕清晨阳光,在道家练气中就有极重要的地位,被称之为东来紫气,又被叫做“曰精”,对道家修炼极有好处。一口气吸入腹中,李淳风微眯的双眼紧闭了起来。
“舒服……”
李淳风伸展了一下身体,浑身骨骼“啪啪”作响,两腿活动了一下,开始打起拳来,他的拳路无招无法,随心所至,动作舒缓轻柔,和外家刚猛的练法有很大的不同。
“嗯,这腿脚清爽多了,师傅的办法还真管用。唉!小鬼.....”
一趟拳打完,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李淳风眼睛睁开,看到松树的枝叶之间伸出一个脏兮兮的小脑袋,正是昨晚那个差点被踩死,又莫名其妙挨了两棍的小乞丐。
昨天他们一起回到李淳风这小破屋后,还真炖了一只狗。杜如晦两人各回各家,这小鬼头却非抱着白里溪不松手,就留着这里一起睡了。
“唉,小鬼,你叫什么啊?”
“不知道。”
“你爹妈呢?”
“也不知道。”
“那你多大了?”
“我连我爹妈都不知道,你说我怎么知道我多大啊?”
“嘿,你嘴倒是挺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啊?”
李淳风被这小鬼逗得直乐。
“我没有跟着你,我跟着我爹......”
“你爹,你不是刚说你没爹妈吗?”
“我刚才是没爹妈,我这爹是刚认的。”
这小鬼眼睛一转,叫道:“爹!”
刚从小屋里出来,伸着懒腰的白里溪惊得差点一大马趴坐到地上:“小鬼,你叫谁爹呢?这里没别人啊!”
“爹,我就是叫你啊,爹!”
白里溪彻底无语抓狂了。这叫怎么回事啊?哥们一个纯情处男,和啾啾同学也就是突破了跳交谊舞的距离,这怎么就一不小心当爹了?
白里溪真的想吧老袁揪出来海揍一顿,当然,估计也打不过。可不带这么玩人的吧,哥们前两天说让你帮忙吧啾啾从天上丢下来,你却给我丢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下来了?
话说,这也没听说过,中了**彩是祖坟冒烟,这中个儿子........
这怎么办呢?爹都叫了。莫非自己也叫他几声爹,还回去?
白里溪仔细的看看这小鬼头,虽然一身脏兮兮的,不过鼻耸天庭,耳白过面,日后必当声名远播。摇摇头道:“小鬼头,你有名字没有?”
小鬼头吧小脑袋摇晃得跟水车一样。
“嗯,你来往天地,无父无母,取一客字,而今我们在这京师相遇,也是缘分,得一师字。你就叫客师吧。我姓袁,以后你就叫袁客师。如何?”
“袁客师,我叫袁客师?我有自己的名字了.......袁客师........”
小鬼头袁客师眼圈慢慢的红了,一层雾气生气,两行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这是昨天被马踩,被棍子揍也还嬉笑的小鬼头吗?
白里溪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人的形象,最后停留在那个拿着马镫的李义府身上。叹口气:“小家伙,你的苦日子到头了,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好的出身!”
掉头吩咐道:“阿风,还呆着干什么,收拾狗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