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瑜……”虞翰墨听着陆婉瑜亲口诉说他的种种恶行,心里头忽然间抽搐了一下,他不禁反思起来,他真的有那么坏吗?
“呵呵……你不用因为我生病了而同情我,至少我现在已经看开了,也不会怀恨在心,在你心里,始终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你为她盖起了高楼大厦,而我,只是你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你娶了我,就能升官发财,多好啊,这桩交易,你划得来。”陆婉瑜没有动怒,而是风轻云淡的说着。
大道理,谁都懂,只是很难做到罢了。
陆婉瑜事到如今,早已不想和虞翰墨计较什么,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隐瞒自己生病的事情,没想到还是被郁伊娜这丫头说漏了嘴,但是陆婉瑜也不怪郁伊娜,毕竟她的状态一天比一天不对劲,这件事情隐瞒不了很久的。
“你到现在还不肯相信我吗?自从我答应了你要和你好好地做夫妻开始,我就对你一心一意了,你看不出来吗?”虞翰墨眉头紧锁着,语气里充斥着淡淡的不满。
陆婉瑜心平气和的望着虞翰墨,内心稍稍的犹豫了一下,既然她的病情已经隐瞒不住了,她又何苦那么在乎呢?她所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这辈子还没被虞翰墨爱过,只希望她剩下来的日子,能被虞翰墨好好地爱一次,关心一次。
“阿墨,我相信你,但是我有一个请求,你可以先答应我吗?”陆婉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虞翰墨,薄唇轻颤着,她唯一坚持的事情就是不想住院。
医院就像是一个牢笼,一旦住进去,就出不来了,陆婉瑜哪怕死,也只想死在家里。
虞翰墨隐隐的猜到了陆婉瑜想说什么,他的眉心锁的更深了,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说道:“你先说说看。”
虞翰墨心里想的是,如果陆婉瑜有什么别的要求,他肯定都答应她,除了放弃治疗。
“我可以配合医生的治疗按时吃药,但是我拒绝住院,一旦住院,就太残忍了,每天都要做化疗,每天都要被抽血,还有打不完的针,阿墨,我不想过那种日子,就让我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好好地放肆一次,可以吗?”陆婉瑜的声音轻轻地,却透着一股异常坚定的请求。
虞翰墨的眸光颤动着,手心死死的握成拳头,他不想答应,只好沉默着。
陆婉瑜见虞翰墨不说话,秀眉猛地一皱,用自己的手去握住虞翰墨的拳头说道:“阿墨,我就这点请求了,你都不愿意答应我吗?”
“你的病并非治不好,为什么要放弃治疗?你还没尝试过,你就要放弃治疗,你以为生命是儿戏吗?”虞翰墨低沉的嗓音里带着隐忍,语气有些重,但是又没有表现出一副很凶的模样。
陆婉瑜神情恍惚的望着他,忽然咧开嘴笑了,她笑容肆虐,鬓角的碎发有些略显凌乱,“呵呵……是吗?住院就能治好我的病吗?阿墨,你醒醒好不好?我得的是宫颈癌,癌症啊,不是普通的感冒。”
“癌症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只要不放弃治疗,一定有希望的。”虞翰墨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额角的青筋都快要跳起来了,他磁性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他是真的不想放弃。
虞翰墨从未想过,自己活到了这把岁数,居然还有害怕的东西,这些年,他从未那么害怕失去谁过。
自从刘安雅去世,虞翰墨的心就像死了一样,只是没想到,死掉的心原来还能死灰复燃,这就像是一个奇迹。
“你又不是医生,不要胡乱想象了,我的病,治不好的。”陆婉瑜无奈的笑了笑,但是笑容还是很美。
虞翰墨的眸光很深的望向她,那一瞬间,他觉得她就像是被时间被定格了一样。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已和亲人一样,就算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爱情,但虞翰墨也还是不舍啊,相处久了难免会有些感情,哪怕不是爱情,也足以珍贵。
“婉瑜,我求求你,别这样好吗?我陪着你一起度过这次难关,你之前不是说要等我退休后一起去环游世界的吗?我答应你,我明年就可以退休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虞翰墨目光颤动着,夹杂着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从未这么的不安过。
陆婉瑜只是笑笑,侧眸望着他说道:“我……还有希望吗?”
“当然有了,你的病情还没有下定论,你看,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陆婉瑜苦笑着,眉心微微的皱着,宫颈癌真是一种折磨人的病,她不是不痛,只是很耐疼,痛了也不会和虞翰墨说,这些年,陆婉瑜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虞翰墨才会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很坚强。
坚强就像是一副面具,戴的久了,就真的坚强了。
我不是不痛,只是痛的时候默默地忍着,没有告诉你罢了。
这句话,陆婉瑜埋在了心底,她的脸上带着微笑,忽然间点点头道:“那如果医生说我没得救了呢?你是不是就死心了?”
至于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陆婉瑜真的不知道,但是她的身体一日日产生的变化,陆婉瑜还是知道的。
“医生不会这样说的,那是庸医,庸医才这么说。”虞翰墨脸色僵硬,心中瞬间感觉苦不堪言。
陆婉瑜勾着嘴角,她知道虞翰墨在想些什么东西,只是不忍心拆穿罢了,虞翰墨只是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事实,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为了让虞翰墨彻底死心,陆婉瑜说道:“好,我答应你,明天再去医院做个检查。”
“你上次在哪家医院做检查的?这次我们换一家,说不定是医生弄错了。”虞翰墨的语气有些焦虑的说道。
陆婉瑜点点头,清澈的眸光望向虞翰墨,只觉得眼前的虞翰墨,像个孩子,不像是个严厉的将军。
从前,陆婉瑜总是半开玩笑的对虞翰墨说,等你退休后,带着我去环游世界好不好?虞翰墨从未正面的答应过她,只是说,等我退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