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觉抽了一口气，激动的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那，那……”
仇老六拍着她的手背说：“拿墨翠做药玉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既然是药玉，这价格就要往上翻个番了。这般蕴养了几十年的药玉，药性都渗透进了玉的肌理里，对身体极有好处，我多少年没见过了，你真舍得卖？”
安觉认真思虑起来，这块墨翠只是自己借书给苏白凝看所得到的报酬，以他随意的态度来看，这块东西对他而言只是稀松平常，就能具有这样高的价值，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如果她能好好经营这段关系，将来岂不是……
“我卖！”安觉说道。
仇老六和齐健都对她的果断感到了惊讶。
仇老六很喜欢这块墨翠，但东西是安觉的，她决定要卖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那好，我给你联系几个人，让他们过来看货。但是这价钱我就买办法帮你谈了，既然你和小齐认识，不如就让他代劳好了。”
安觉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意外的神色，看向齐健。
齐健没好气的瞪起眼睛，“你这什么表情，要说这谈价我可是很有经验的。”
仇老六笑着道：“小齐是古老的徒弟，这辨玉识玉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而且十几岁起就在这一片做掮客了。你把事情交给他办，不会有问题。”
齐健弹了下她的耳朵，哼道：“听见没，你仇爷爷都这么说。”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不是专业碰瓷的吗？”安觉小声嘀咕。
仇老六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扯到伤口，“他，他是专业碰瓷的？哎哟不行，笑的我要岔气，小齐啊，你怎么也不跟小觉说清楚，你这小子……不是一向最重视名声的嘛。”
齐健无语的沉下脸来，一双眼不满的盯着安觉。
安觉睁大眼睛，梗着脖子说：“难道不是么？那套刻本确实是假的啊，你还让人家赔。”
“我那么做是有原因的！你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就别乱说。”齐健无奈的撇嘴，“王老三那个屠夫不是什么好东西，曾经利用掉包的手法，从我师父手上骗走了两本宋刻本。我师父脾气好，哑巴吃黄莲气了一整年，也没想过要报复这个王老三。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想着下个套，也让他吃个闷亏，谁知道他运气好，那套书正好掉进了水坑里……”
安觉完全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内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巴，说：“原来是这样啊，对不住，我误会你了。”
齐健不客气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见她疼的直咧嘴，笑了起来：“算了，你眼拙嘛，我能理解。”
安觉没好气的搓了搓额头，“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肚量怎么这么小。哎，你帮我谈价，这中间人是不是要抽成的？”
“哟，看来你还不傻，这都知道呢。”齐健道，“如果是生客，我一般抽三成佣金，但既然是你，那就两成好了。”
安觉也没想让他白干活，“成，两成就两成！那东西先放在你这儿，等确定好买家了，你再找我。”
随后两人顺其自然的交换了电话号码。
安觉嘱咐他：“如果是我爸妈接的电话，你就说是我的老师，有事找我，知道不？”
“哦，这冒充老师可需要点技巧啊。”齐健翘着二郎腿晃了晃，“需要我送你回家么？”
怎么最近这么多人要送她回家，安觉摇摇头，“不用了，趁着天还没黑，我十几分钟就走回去了。”
齐健便只把她送出了门，待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立即转身回到屋内，把这块墨翠收好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内袋里，对仇老刘低声说道：“师父让我转告您，如果实在扛不住了，就告诉那帮人，说东西早就被山本横三抢走了。”
仇老六重重叹了口气，“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不想连累你和古老，要不……”
“还不到那份上，您可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齐健早知道这件事棘手，但不知道会这么棘手，“师父还在想办法，未必就没有和解的办法。但问题是，这东西到底去哪儿了？”
仇老六脸上浮现出极其痛苦和懊丧的表情，抓住他的手腕颤抖起来，“是小斌，是小斌……”
“是小斌拿走了？当年他离家出走的时候，拿走的就是这件东西!”齐健惊呆了，仇老六这辈子就培养了小斌这么一个徒弟，没料到他居然会背叛师门，还偷走了那件稀世珍宝。
仇老六这些年一直痛悔不已，“早知道在发现他心思不纯的时候，就该把他逐出师门！也不至于后来，唉！我真是后悔啊！”
他猛烈的拍打着床板，双目赤红。
齐健心里对品行恶劣的小斌也有了几分痛恨，但却不得不安慰他：“您别多想，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一定帮您找到小斌，让他跪在您面前认罪、忏悔！”
从仇老六家里出来，齐健穿过一溜平房，绕到县里唯一的公园后面，走到了一栋三层小洋楼面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刚进屋，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酱猪蹄的味道。
“师父，您在酱猪蹄呢？熟了吗？”齐健笑着溜达进厨房，靠在灶台边刚要掀开锅盖，被一根戒尺打了下手。
“臭小子，回来后洗手了吗？”古月白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左手拿着戒尺，右手拿着一本不知哪朝哪代的古籍，一边看书一边看火。
“您坐的这么近，也不怕书被火撩了！”齐健念叨了一句，把他连人带马扎往后拖了一米多远。
“哎哎哎，你个臭小子！”古白月拿起戒尺又给了他一下，“目无尊长，没大没小。”
齐健厚着脸皮搓了搓鼻子，嘿嘿笑了两声，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对筷子，掀开锅盖戳了下猪蹄，急不可待的说：“熟了熟了！”
古月白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站起来看了两眼，“行吧，可以关火了。”
齐健喊着烫把酱猪蹄取出来搁在了餐桌上，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牛二，并两个小酒盏，对他笑道：“师父，咱爷俩今天喝点？”
古月白好酒，但因为有三高，每个星期只能喝二两。
他吞了口唾沫坐了下来，拿起酒盏，齐健立马给他满上，“师父，我今天去看了仇老六，他终于肯告诉我实话了，当年偷走那件东西的人是小斌。”
古月白抿了一口，叹息：“师门不幸啊。”
齐健啃了口酱猪蹄，舒服的叹了口气：“真他妈好吃！”
古月白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老子也是师门不幸，收了你这么个猴样儿的徒弟，成天跟个流氓似的，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齐健傻笑着摸了摸头，没说话，脑子里却意外的浮现出安觉的脸蛋。
他猛然一个激灵，甩甩头——靠，你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