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片刻后，黑衣女人不动声色地变幻了一下手臂抬起的方向，别了别落在颊边的碎发：“那么，旅途愉快。”</p>
江夏开着傀儡，丢完台词，转身要走。</p>
但才刚迈出一步，手腕一沉，忽然被人从后拉住。</p>
他略微一怔，回过头，看到了灰原哀竭力镇定的脸，以及她惊恐中带着一点认命，认命中又带着一点凶恶的眼神。</p>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我会准时过去。但请你们不要再牵扯其他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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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后，一片寂静，灰原哀甚至听到了自己“冬”、“冬”的心跳。</p>
许久，在她指尖渐渐发颤，逐渐维持不住平静的时候。</p>
对面的黑衣人，忽然看破一切似的微勾唇角：“这次的主角不是你，也不是你的同伴，你们只是一片必要的幕景。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专心‘旅行’就够了。”</p>
“另外……”</p>
或许是想起了灰原哀动不动就要坦然赴死、避免连累别人的行为。</p>
黑衣女人又随意道：“我的上司很欣赏你的潜力。而且组织里有不少讨厌你的人，你活着他们就会寝食难安，而看到他们寝食难安，大人就会感到开心――所以我反倒希望你活得更久一点。”</p>
灰原哀：“……？”</p>
……这是什么恶趣味。</p>
正有点震惊，黑衣人手腕一动，不知怎么就从她手中滑了出去，很快离开。</p>
“……”</p>
灰原哀看着黑衣女人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护照，沉默了一下：明明是之前求而不得的护照，但此时她却总觉得，这是一份通往地狱的可怕门票。</p>
但是，说起这个……</p>
灰原哀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之前她似乎听江夏说过，有个卷发干部对组织不是那么言听计从，很有一些自己的想法。</p>
想到这，她脑中闪过一道戴着墨镜的黑衣人影――之前双子大楼爆炸的时候，她死里逃生，那个黑衣人莫名其妙地抱了她一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又嫌弃地松开了……</p>
灰原哀：“……”……所以当时，他到底在嫌弃什么？</p>
思维不自觉地跑岔了一点。</p>
不过这个闪念，倒是让灰原哀无声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不少。</p>
吓僵的脑子渐渐解冻。</p>
一分钟后，灰原哀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p>
――刚才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总感觉有一丝熟悉感，然而一闪而逝，难以抓到。</p>
灰原哀：“……”所以究竟是什么让她觉得眼熟？</p>
……难道是那一身来自组织的气息？</p>
一想到组织气息，便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记忆中那些带着组织气息的人。</p>
脑中腾地跳出琴酒和贝尔摩德的脸，灰原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p>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把各种复杂的念头甩出脑海，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暂时假装这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旅游。</p>
……</p>
第二天，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p>
东京各个角落。</p>
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收拾行李，前往机场。</p>
在难以言喻的提心吊胆当中，冲失昴终于混在剧组里，低调抵达了机场大厅。</p>
他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无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打量着毫发无损的自己，有些难以置信――一路上完全没遇到命桉……他竟然真的就这么顺利来到机场了？</p>
冲失昴无声攥了一下拳：预想中最困难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登上飞机，他就自由了！毕竟听赤井先生说，干部们通常有相对固定的活动区域，乌左不可能平白无故跑到英国去。</p>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令人快乐。</p>
冲失昴快乐地进入机场，快乐地帮剧组搬运东西，快乐地等着飞机起飞……</p>
然后渐渐失去了笑容。</p>
――落地窗外哗哗下着大雨，突然剧烈起来的台风尾韵，可能要让飞机延误一段不短的时间。</p>
……</p>
剧组的名人们，很快进到贵宾室的包厢休息。</p>
其他剧组人员，也跟着蹭到了外间的独立休息室。</p>
这让冲失昴短暂松了一口气：他自认一直跟剧组里的各位相处和睦。待在这里，只要没有外人进来，他应该不会莫名其妙被人谋杀。</p>
正想着，忽然有人喊他：“田中，你来看看这个是怎么回事――刚才搬下车的时候磕碰了一下，现在忽然支不开了。”</p>
田中是他用的资料上的假名字。</p>
“……”冲失昴无声叹了一口气，任劳任怨地站起身，好脾气地过去帮忙维修。</p>
――为了最大程度地避免泄密，剧组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冲失昴”的身份，只觉得这是一个前来实习的道具师。</p>
这个举措有好处也有坏处。</p>
好处当然是保密性强。</p>
而坏处则是，身为一个小透明，剧组人员不可能围着他转。冲失昴不仅享受不到那些想象中的安保待遇，相反，还得当一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p>
实习生在哪都地位不高，冲失昴昨晚刚进剧组，脸都还没认熟，就被喊去干了不少活。</p>
可能是发现他做什么都又快又好，一群人更爱找他帮忙了。</p>
身为一个万能的工科研究生，冲失昴上能黑进各个系统偷桉件资料，下能动手敲敲打打自制对乌左专用逃生装置，不管干什么，都做得非常专业。</p>
他倒没有因此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只觉得这是因为他比一般人更加努力――别人呼朋唤友出去玩的时间，冲失昴都在汲取知识充实自己。因为他没有朋友。</p>
冲失昴：“……”其实曾经也是有过的，只是现在，那些朋友要么在监狱，要么在土里。</p>
想着想着他就不禁忧愁地叹了一口气。</p>
虽然很对不起朋友们，但他一点也不想过去陪着……</p>
……</p>
修完道具，冲失昴满手油污。湿巾根本擦不干净，只能去洗。</p>
他看了一眼名人们正在休息的贵宾室，想起这当中似乎有一两个脾气不好的家伙，于是不想进去掺和。</p>
正好机场的洗手间离这里不远，他推门而出，快步走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