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为什么会口吐白沫呢？张帆带着这个疑问一直站在急诊室的门外，直到玉玲被从里边推出来，又进了病房。

　　中心医院在省城的地位类似于渠成的人民医院，它是家公立的老医院了。

　　张帆坐在病房的凳子上打量着这里边的设施。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有点像时下最流行的VIP病房。白色的墙壁，浅蓝色窗帘，还有同样白色的被褥，显得房间里冷冰冰的。

　　病房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有年岁的铁皮柜，柜子的上方放着一个银色的细长暖瓶和一个白瓷带盖的水杯。陈设简单，毫无新意，这是张帆对这个医院的评价。

　　过了一会玉玲醒转过来了。她看上去很没有精神，嘴唇干裂，她伸出舌舔了一下嘴唇，张帆马上去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她半坐起来，把水杯递给她滋润滋润。

　　“谢谢你啊，兄弟。”玉玲一双大眼睛含着浓重的忧愁，很多心事的样子。

　　“没事，都是邻居，楼上楼下的，举手之劳啊。”张帆又张张嘴，他想问玉玲这是什么病，可又担心她不方便说。

　　玉玲喝了半杯水之后，胃里觉得暖和了很多，话也就渐渐多了。她看出了张帆的疑虑，便主动告诉他，“你是不是想问，我这是得的什么病啊？不是羊癫疯。”

　　她打开了话匣子。原来她这不是羊癫疯，从十几岁就得了这么个病，每次都要到医院急救，可奇怪的是医院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病。最后内科主任给了个说法叫虚弱症。

　　可虚弱症怎么能口吐白沫呢？医院给她开的药里有补血口服液，说是贫血。她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芋头可以补血，治疗贫血，每天都要吃点芋头。那天第一次碰见张帆的时候，也是玉玲是买芋头。

　　她这个病其实很久都没有犯了，只因为她最近情绪很稳定，没生气。久病成医，玉玲都摸出规律了。只要自己保持心情愉快，不上火不生气，这病就不会犯。可就在昨晚玉玲生了点气，然后今天就犯病了。

　　玉玲只告诉张帆生了点气，可因为什么生气，她没有继续往深处说。张帆觉得她觉得和自己交情浅，虽然这是把她送来了医院，可还不至于掏心掏肺。

　　张帆低着头想了一会，对玉玲说：“我给你搭脉看看你到底是哪里不好。”他不顾玉玲惊讶的眼神，坐在凳子上，伸手搭上了玉玲右手腕。玉玲的脉沉，且跳动的没什么规律，他号了有十分钟也分析不出是什么病症。

　　他把手收了回去，突然觉得脑子里血气一阵上涌，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处方。上边写着毛芋头三两并七颗罗夏珠服用半月即可见效。

　　张帆心下狐疑，自从第一次被柳圆圆踹进河里，他就走上了制药的这条路。一开始他还经常能搜集到所遇到的疑难杂症的处方，可后来张帆一直是凭着自己的学习才攻克一个又一个疑难杂症。这一次又突然看到了处方，他除了惊喜更多的是疑惑。

　　罗夏珠不就是那个古老传说中的东西吗？它能治疗邻居玉玲的这种怪病吗？

　　张帆从医院回了家，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指引他往奥体花园东边的方向走。

　　他赶紧自己好像没了意识，沿着三十七路公交车路线，步行了大概有十几站到了一个叫丁家庄的村落。

　　天已经黑下来了，他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照着亮，往一片坟地走去。

　　在一个没有刻着墓碑的坟前，他找到了一株罗夏树。罗夏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上挂着一串碧绿色透明的果子。

　　这会不会就是罗夏珠呢？张帆把那串碧绿色的果子摘下来放进了随身带来的盒子里就离开了坟地。

　　回到家之后，李木兰刚把张鲲宇哄睡，见张帆刚从外边进门，脸都冻红了，便皱了皱眉头，“大冷天的，你这是去哪里了啊？”

　　她那条干毛巾接了热水浸湿了，又拧干递给张帆，张帆接过去之后按在脸上暖和了一下，又把手擦了才说：“咱楼上的邻居今天住院了，我给她配个方，治治她这个病。”

　　李木兰没再问，她知道自己的额老公妙手仁心，便没有打扰他。

　　张帆去了那间只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他从厨房找了几块毛芋头带进来的。把毛芋头洗干净之后，用工作室里那口专门制药的锅蒸熟了，碾成糊状，就放在了一边。

　　他打开盒子，仔细端量那一串罗夏珠。这串果子看上去绿的就像是上等的翡翠手链，怎么也瞧不出它能治病。

　　他摘了七颗罗夏珠参进了芋头泥里，又加了两三味补气的中药，才制成了绿色的药丸子。

　　药丸子放进了黑匣子里，黑匣子还有剩下的罗夏珠被一起放进了工作室内一个冰柜里冷藏。张帆打算明天一早就把这个药丸子带去医院送给玉玲吃。

　　一宿无梦，东方破晓。一大早小飞开车带老妈张翠兰回来了。小飞在家里吃的早饭，之后先送张帆去了中心医院。

　　张帆让小飞在楼下等候，他一个人去住院部给玉玲送药。快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又瞧见一个高个男人戴着鸭舌帽从玉玲的病房出来，急匆匆的走了。这个男人张帆觉得很眼熟，他猛然记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有一个同样高个的男人从玉玲家的电梯里走出来。张帆可以认定是同一个人。

　　张帆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才推门进去。

　　玉玲正坐在病床上输液，眼睛红肿着，像是刚哭过。她见张帆来了，赶忙强颜欢笑地直了直上半身，“兄弟，你来了啊？”

　　“嗯，我给你配了点药丸子，给你带来了。你吃吃试试，应该是有效果。”张帆掏出了黑木匣子，递给了玉玲。

　　玉玲嘴角挤出一丝笑，嘴里说着感谢。

　　“又麻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刚才那人是不是就是让你犯病的人？”张帆看她强颜欢笑怪别扭，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那个男人的事情。

　　张帆问这件事，玉玲倒是不意外。她也知道张帆应该是在门口碰见他了。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悠悠地开口说了心底的秘密。

　　那个男人叫姜力军，是一个中学的体育老师。玉玲和他是在网络上认识的。像大多数网恋的男男女女一样，他们一开始在网上聊得热火朝天，后来见了面做了最美丽的事情。可是后来玉玲才知道他早已经结婚。

　　他骗玉玲他会离婚让玉玲等他，可这一等就是三年多。玉玲小时候父母就不知所踪，只给她留下了一套村里的房子。她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后来村里拆迁补偿了不少钱，她就拿一部分补偿款添置了现在的房子。

　　一个幼年就失去双亲的女孩子是有多渴望爱呢？她认识姜力军之后就非常依赖他。姜力军一开始被玉玲的温顺和古典气质吸引，可是男人对待婚外情是越来越来厌倦，而女人是越来越依恋，时间长了他就把当初对玉玲的承诺抛到脑后了。

　　玉玲一年比一年年龄大，她想成家想结婚想生个孩子，她一次次的像姜力军表态，可姜力军只会哄骗她。后来他就渐渐地不来找玉玲了。

　　前天两人吵了嘴，是因为玉玲发现自己怀孕了。可姜力军却劝玉玲打掉，玉玲觉得他冷血，两人几吵了起来。姜力军甩门而去，玉玲第二天气的犯了病。

　　听完了玉玲的叙述，张帆很为她不值。虽然张帆女人也不少，可他从不会去骗女人。像姜力军这就属于渣男了。

　　“他前后从我这里拿走了十几万。老房子拆迁的补偿款出了换了房子，剩下的钱基本都被他拿走了。”玉玲很落寞的说，这让张帆大跌眼镜。

　　“什么？不仅没有给你钱，还把你的钱都骗走了？”张帆不相信地看着玉玲，他不相信姜力军能渣到这样。

　　“嗯。第一次他说要开烧烤店没钱，给我借了七万。”

　　“那他是中学老师自己没有钱吗？怎么会借的你的？”张帆追问。

　　“他说他老婆太能花钱了，就学校发的工资根本就不够生活的。想趁着夏天晚上卖烧烤挣点钱，也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可是后来烧烤店没干成，钱还被他当房租交给房东了。”

　　张帆听不下去了，这个男人的话漏洞百出，可玉玲又那么傻傻地相信他。掉进爱情里的女人智商都是零难道这句话是真的吗？

　　“你打算和他继续下去吗？”张帆甚至已经对玉玲失望了，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还有些后悔昨天跑那么远去找罗夏珠了。

　　“不，我看透他了。兄弟，我要和他分手。他今天来，我把他赶走了，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玉玲下了很大的决心，头扭向窗外，脸上的决然让张帆恍惚想起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