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想看笑话,或是忐忑不安担心难耐的两宗武徒,顿时愣住了。
这种变化,太出乎他们的意料。
顿时不明觉厉。
在他们大多数看来,就算张然最后演练不出什么龟蛇式,但是就这一下,也说得过去了。
不算太丢人。
毕竟,那白鹤的龟蛇式虽然令人震撼,但究竟实情是怎么回事,只要不傻,都心里明镜似的。
烈阳宗的天骄种子,不远万里来到白鹭宗,只为真武诀要。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没有参拜过其他的真武殿,那怎么可能?
这龟蛇式,可不仅仅只出在这白鹭宗的真武殿。
不过,那也足以让人惊艳。
所以,即便眼前这洪阳少年绽放出令人侧目的气势,也没人会以为,他真的能超越白鹤领悟的龟蛇式。
“或许,这就是他全部的领悟了吧。”兰蔻如是想。
而龙武则是皱眉。
虽然张然在武徒赛上击败了他,但是他对张然的好感,依旧要强过那趾高气扬的烈阳宗白鹤。
龙武对白鹤的敌视,是天然的。
归结缘由,是因为玄武大陆所有的旁宗,正宗,对头顶上压着的超级宗门这种庞然大物,都是敬不足,畏有余。
正宗剥削旁宗。
超级宗门剥削底下的所有宗门。
这是定规。
所有的超级宗门皆是如此。
差别只在于宽厚些或是苛刻些。
白鹤对他的敌意,他早就了然。
如果不是张然插手,他或许已经跟白鹤做过一场。
现在看来,应是胜少败多。
这来自烈阳宗的少年,不负超级宗门天才之名,他隐藏的东西太多了。
甚至龙武都不敢想象,白鹤除了龟蛇式,是不是还掌握了其他的真武诀要。
他并不希望张然被白鹤挫败。
能击败他龙武的人,只能是被他龙武击败。
这说起来有些扼口,但就是龙武所想。
可张然这所谓的龟蛇式,一开篇,气势太盛了。在武道上来说,正所谓刚不可久,盛极必衰。
以他的有限领悟,后续必然疲软无力。用一句虎头蛇尾来形容,说起来都勉强。
虽然在开式的领悟,已经胜过白鹤。但恐怕这张然太过好强,勉强施为,也只得这么一个开式的大气罢了。
于是龙武担心。
其他人眼力不如龙武,但想法也都差不多。
张然得罪的人可是不少。
惊叹之余,有惋惜,更几人乐得见到笑话。
比如杜宪,比如碧涛阁其他几个武徒。
本以为这届武徒赛,是碧涛阁囊中之物。
龙家三英的强大,毋庸置疑。更不要说还有天骄种子龙武坐镇。
因此,他们骄傲,他们矜持,他们以为会信手拈来,甚至都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这事实却极是打脸。
连参拜真武殿的机会,都只有一次,而且还是缩水的。
这让人没法不着恼。
龙武失手,他们不敢迁怒。
而这洪阳少年,自然变成了罪魁祸首,是他们最恼怒最痛恨的目标。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张然的身上。
而张然,龟蛇式还未动,便已经将自身气息融入到这古老建筑群落的真武气息当中。
如果说,在窥取白鹤的太上感应残篇后,张然从一个被排斥的对象,溺水的旱鸭子,变成了一条游鱼,可以在真武意志当中自由游弋的话。那现在,他吞噬了真武诀要凝聚的龟蛇箓文后,他自身便成为了这海洋的一部分。
在这真武殿中,他就是真武意志的一部分。
甚至不客气的说,因为雷箓的剥夺,张然的真武意志,甚至比目前真武殿中残存的那部分真武意志,还要多,还要精纯。
于是,当张然真正的展开式子,所有围观者,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都惊骇发现,这少年动如蛇,静如龟。他俨然已经是将这真武殿蕴含的龟蛇式,领悟到了骨子里。
难道,他真的参透了这真武殿中的武道诀要?
白鹤瞪大眼睛,精芒闪烁。
“不可能!”
“这龟蛇式,连我都不曾完全掌握,他怎么可能?”
“没有人可以第一次参拜真武殿,便能完全领略其中的武道诀要,更不要说是这相对晦涩难明的龟蛇式!”
“这一定只是假象。他只会唬人而已。接下来,他就会露馅的!”
北方玄武,太阴化生,虚危表质,龟蛇台形,盘游九地,统摄万灵,来从吾右。
真武诀要龟蛇式,在张然的意念中流淌。
随之流淌的,便是他的身躯,式子。
数数回转,所向无常,张口吞气,或俛或仰。
蛇之灵动,龟之沉静。
这两者,在张然的龟蛇式中,尽显无余。
场上气氛凝重压抑。
只有喘气的声音。
就连杜宪都能看得出,张然这个令他恨到牙痒的家伙,是真的领悟了这真武龟蛇式。
相比起来,他的感悟,只有最粗浅的龟蛇动静而已。
相差之大,就如普通武徒跟天骄种子之间的差距。
白鹤也惊呆了。
阴柔如女子的脸,狰狞纠结。
他前后所领悟的龟蛇式,跟这少年所展现出来的相比,差距倒是没有杜宪那么大。
不过也不小——
就如灵武先兆跟真正灵武天骄的差别。
当张然收了式子。
所有人依然沉寂着。
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所见中醒悟过来。
只有白楼心中叹息了一声。
刚刚他还觉得白鹤的天赋一时无两,不愧为烈阳宗培养出来的天骄种子,势头直追白书寒。
但是转眼,就被当头一棒。
这洪阳学院的少年人,才真的是让人一次次的惊诧啊。
每当你以为他到了极限处,他偏偏就总是能突然跳出来,再度给你惊奇。
甚至,对于白楼这样见多识广的七旬武宗来说,都不能说是惊奇,而是惊骇!
刘长风那家伙,想必会惊喜的很吧。
他竟然能发掘出这般天赋纵横的少年人。
为何,我们白鹭宗没有如此人材?
难道洪阳学院真的要走运了么?
本身便是天骄种子,又能领悟真武诀要如此精深。
仅从这两者上就能看出,这少年人的前途可期。
这北廿三区,日后还能局限得住他么?
扭头看到白鹤面上那遮掩不住的嫉妒怨毒,白楼心中一动。
但是转念便觉得不要推波助澜的好。
同为武宗,同为旁宗一宗之主。
白鹭宗的富殷,比起洪阳学院,要强很多。
武者的数量,也更胜一筹。
但是,白鹭宗不如洪阳学院。
因为一个人——
刘长风。
刘长风,虽然低调,过往不为人知。但是北廿三区,十宗门,所有副宗主级的高层,谁不知道他身上的传闻。
有时候,传闻可不仅仅是传闻。
他白楼即使不年老力衰,盛年之时,也比不得刘长风。
所以,为了避免直接触怒刘长风,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白楼放下心中的念头,招呼了一声,令众人撤离此地。
真武殿的动荡,不明其故,但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当年的香火鼎盛,如今的神龛残破,帝像残缺,殿堂凋零,无一不说明真武不显。
这真武殿中传世的意志,到底是什么,还难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