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我和爷爷蹲在临海市第一中学的大门口，一声不吭的抽着烟。
此时正值暑假，学校里毫无生气，大门更是紧闭，显得阴森诡异。
没放暑假前，临海市的贴吧和论坛甚至民众之间都有一个传闻，那就是市一中闹鬼。
每天夜里，学校里面都会传出断断续续的鬼哭声。
甚至有学生在女寝厕所看到过一个面无人色身穿白裙子的女人蹲在隔间里哭泣。
就在昨天，我爷爷受人委托，要来这个学校驱鬼。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李俊伟，是个骗子。
我所谓的骗，不是街头小骗和感情诈骗，也不是电话诈骗或者网络诈骗，什么掉包、假同乡、仙人跳、虚假中奖这些低级骗术我都不玩，当然，政治诈骗我也不会。
简单的说，我是个神棍。
这一切都跟我那个风水先生的爷爷有关。
往往，越迷信的人就越心甘情愿的被我们骗。
我爷爷叫李长天，职业是风水先生、也可以帮人算命、可算姻缘、甚至能做法事……咳咳，说简单点吧，就是能吹牛逼能演戏，但他在老城区这一带名声很响，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他算命或者请他去看风水做法事。
其实他不是我的亲爷爷，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爷爷说我是他在一个雪天里捡回来的。
老爷子没娶过老婆，无儿无女。他将我拉扯大，供我吃住，还供我读完了大学，最重要的是，他非要把他那套嘴皮子功夫传给我，让我接受他的衣钵。没办法，要不是他以死相逼，我掏粪也不会干这行。
这不，大学一毕业我就回来跟他学算命，学看风水，还好我小时候耳濡目染了不少，他那套吹牛逼功夫我早就谙熟于心。
我站起身施展了一下筋骨，嘴上骂道：“妈蛋，那个委托人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别克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了路边。
接着，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戴眼镜，秃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短发妹子。
妹子齐耳短发，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短裤，身材不错，奇怪的是，她脸上还戴着半副彩花面具，就像戏曲中的脸谱，面具遮住了左半边脸，右边脸化了淡妆，目测是个美女，但不知道另外半张脸长啥样。
中年人走过来便伸手道：“李大师，让你久等了。”
我爷爷跟他握了握手，皮笑肉不笑：“贾校长，她是谁？”说着，指了指那个戴面具的妹子。
贾校长介绍道：“这位是卢小姐，她是我请来给你们帮忙的。”
我爷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贾校长，你什么意思？找我驱鬼，又请了个同行？”说完，撒开手道：“俊伟，我们回家吧，既然贾校长另请高明，那就让她去对付那个鬼。”
短发妹子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贾校长讪笑道：“李大师，我在原来的价钱上再加一倍，卢小姐跟着你们就行了，她不插手，其实是我不敢去。”
我爷爷愣了愣：“哦，我明白你意思了，你让她监视我们？怕我们拿钱不办事？”
贾校长摆手道：“没有没有，我跟你说实话，这个卢小姐是个私家侦探，她父亲和我是至交，我跟她说了学校具体的闹鬼地点，而且她高中就是市一中毕业的，对学校很熟悉，让她给你们带路再好不过。”
我爷爷寻思了一会道：“行，那就带上她。”说完，把我拉到一旁偷偷道：“等会我“施法”的时候，你好好配合，吓住她，然后她肯定害怕，等她走了，我们俩随便应付下就行了。”
我做了个ok的手势，我爷爷道：“那就进学校吧。”
贾校长嘿嘿笑道：“钥匙在卢小姐那，你们跟着她，我在车里等你们。”
我心里暗骂怂包，还不如一个妹子胆子大。
说实话，我跟我爷爷都是无神论者。
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鬼的，不过每次为了配合金主，我们爷孙俩可是各种演戏。
说句难听的，如果真有鬼，我和我爷爷早就已经坟头绿草盈。
……
卢小姐走在前面，她打开了学校大门旁的侧门，率先走了进去。
我爷爷贱贱道：“别看现在淡定，等会肯定被吓得路都走不动。”说着，故意提高了几个分贝：“俊伟，可记得上次那个姓刘的金主，他家里闹鬼，我驱鬼，他不信，非要跟着看，结果被吓晕过去了。”
我配合道：“记得记得，还好爷爷你出手用护魂符保住了他的三魂七魄，不然铁定被吓死，就算不死，醒来也变痴呆。”
爷爷故作叹气道：“这人啊，一旦被吓丢了魂魄，就形同废人。”
短发妹子好似没听一般，快步走在前面。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八成是在装淡定。
我爷爷走了上去，问道：“姑娘，闹鬼的是哪栋楼？”
短发妹子声音很冰冷，答道：“女寝三栋四楼。”
“女寝？俗话说的好，女人越多的地方，阴气越重。”
短发妹子没再说话，直接把我们带到了学校最后面的一栋老式宿舍楼，随即掏出钥匙开门。
钥匙掏出来的那一霎，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我注意到，她在蹙眉，同时我发现，这女寝的门锁是开着的。
我爷爷则很投入：“这鬼的怨气不小，都能开锁了。”
我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弱弱道：“没准这鬼生前是个小偷。”
说完这句话，短发妹子转过头，用看智障的眼神扫了我爷俩一眼。
下一秒，她伸手拉开了门。
“吱呀！”
楼道铁门发出那种类似于用尖锐物摩擦玻璃的声音，听着让人牙齿发酸。
门刚打开，楼道里一阵寒风袭来。
“呜呜呜……”同时，一道凄厉的哭声和风声夹杂在一起，回荡在楼道里。
卧槽，真有哭声！
一时间，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寒而栗的感觉的自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我爷爷脸色也不好看，但他还是很装逼的说道：“月黑风高杀人夜，古刹寒鸦鬼泣时。哎？姑娘，你干嘛？”
短发妹子不知在哪掏出一黑色手电，她打开手电，快步朝楼上跑去。
我爷爷扯着我道：“跟上。”
妹子跑到三楼就停了下来，她用手电筒照了照我和我爷爷，压低声音道：“楼上有脚步声，你们听到没？”
此时楼道里很安静，我大气都不敢喘。
看来夜路走多了容易碰到鬼，这话是真的。
同时我也相信了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常在河边走，这次终于湿鞋了。
还别说，楼上真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但紧接着，脚步声变大了，变成了“蹬蹬蹬”的声音，就像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我心里已经把那个贾校长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看来这宿舍楼真的有鬼，以前虽然跟我爷爷一起“驱鬼”，但那些金主托我爷俩办的事也没这么恐怖啊。
卢小姐这时候有些落井下石，戏谑道：“李大师，现在该你了，请。”说着，还把手电筒递了过来。
我爷爷强作镇定，尴尬的笑道：“不用，我带了手电筒，我跟你说，我设备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