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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花前月(一)

长安脚下江湖不远 碎云鸳y 6338 2021-08-06 16:12

  “花前月”。

  这个百里蓝珊曾多次调侃第五夜莫要顺路去了的地方,她此刻却站在门前。

  “花前月”。

  长安街最火的青楼。

  生活在这楼里的姑娘享受着绝对的自由,只要能赚得银子、维持自己的生计,那么是卖艺还是卖身完全视乎于她们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胁迫,否则便会失去男人的宝贝。

  这就是花前月的规矩,天王老子到了这里,也一样得照规矩办事。

  很久前,有一位外姓老王爷的独子想比天王老子还牛、就吃了这亏,老王爷怒不可遏——烟花之地,还自命什么清高,无非不都是卖的!可他这独子却……

  于是,老王爷暗中请了杀手要砸“花前月”的场子。

  是夜,他独坐在堂内等候,可子时过半仍不见人归,再有一盏茶的功夫,一张纸条却悠悠然飘到他的面前,老王爷急道:“什么人?”

  他伸手去抓纸条,可纸条却似长了眼睛如鱼在水中般打了个转后才落入他手中。老王爷将纸条展开,上面未书一字,却有一人开始讲话了:“老伙夫,爷今日心情好,你安排的那点儿鸡鸣狗碎之事便不与你计较,还特意奉上祖传壮阳神药一副,你那宝贝儿子是不行了,但我怎么着也得教你把香火延续下去不是,行与不行且看你自己争不争气了。”

  声音不知自何方传来,老王爷听后拍着桌子一个劲儿的咒骂,而房顶一声巨响传来、裂开,一个麻袋随之坠下,附着惨叫声连连,老王爷也吓了一跳,命人把麻袋解开——里面装着的却正是他请去的杀手!

  几个杀手一人手握着一位药材,想来是方才那传纸条的人所说的神药配方。这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老伙夫,药钱我已拿走,你我两不相欠,告辞……”

  药钱!

  什么药钱!

  老王爷命人把王府查了个遍却发现他最喜欢的、也最值钱的象牙玉雕不见了。

  老王爷的故事至今为人浅浅乐道。

  不过,话说回来,都是男人来花前月寻欢作乐,百里蓝珊来这里做什么?

  “小楼春雨雨春楼,檐下露泽泽路人。”她默读花前月门前的对子一笑,再往里面点儿看又一副——“残叶半老惜客不减,芳花当值恐君难消。”

  嘿!

  它不直说花前月的姑娘有多美,而从侧面道着她们的人气,教人更好奇要走进去瞧一瞧、看一看了。

  所以,百里蓝珊也往里走,可小厮却将她拦住,“姑娘,这里不允许女子进入。”

  “这位小哥,”百里蓝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女子家逢不幸,寻夫无果,孤身一人实在走投无路,便想……”

  小厮到底不是傻子,百里蓝珊演的虽像,可穿着的一身衣服已将她出卖,那华丽的面料岂是寻常人家能穿到的,小厮看百里蓝珊应是非富即贵,却不知什么来头、又有何来意,面显为难,不知该怎么办好,幸而这时一人翩翩走来,他穿的明晃晃的、面带微笑灿若春花,仿佛就是春的使者一般,美得不可方物,他摆手向小厮示意这里不用他管了,百里蓝珊想此人应该就是这里的管事的了——没想到花前月的鸨妈妈竟如此绝色!

  “我说小娘子,你来这里作甚?”春的使者朝百里蓝珊眨了眨眼、春风一笑道。

  “您是妈妈吧?妈妈好,小女子家逢不幸,实在走投无路了,请妈妈能够收留。”百里蓝珊垂首道。

  “哦?是什么不幸啊,降临在这样美丽的小娘子身上?说来我听听。”春的使者问道。

  “夫君离家三年,小女子奔走四方、寻他无果,如今身上的盘缠也用尽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百里蓝珊道。

  “我看你生的端的不俗,就先跟我进来吧,只是我这里不养闲人,你要住下就得让我看见你的本事。”春的使者将百里蓝珊带到后台:“我的好姑娘们,来来来,都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位新妹妹。小娘子,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各位姐姐好,小女子家逢不幸,幸蒙妈妈收留,姐姐们唤我丹青便好。”百里蓝珊道。

  “绿鞘,你为小娘子梳洗打扮一下,小娘子,一会儿你便登台、随便做些什么都好,只要能赚到银子,就留下来。”春的使者道。

  “妈妈放心。”百里蓝珊道。

  “丹青姑娘,跟我来吧。”叫“绿鞘”的女子道。

  觥筹错。

  歌舞欢。

  佳人香。

  人间所有纸醉金迷的美好似都聚于“花前月”这一方天地内、浓的挥散不去,这里没有一个人板着脸,笑容俱都快活得很。

  可这会儿,花前月却突然一片漆黑了。

  怎么回事?

  本来好好听着曲儿的众人立刻哄起。

  没人回答,只有一阵也不成曲的古琴被随意拨弄的声音。

  哄闹的客人听后,倒是渐安静下来了。

  黑暗中悬起若有似无的香,好像还有水珠,打在人的衣角上、手背上,这水珠也染着若有而无的香,不经意间好像就把这香由皮渗进心里,心随之就痒了……

  之后,花前月又亮了起来,而客人面前的酒杯却空了、不知被谁偷喝了去,现杯里徒留一片梅花花瓣,这可是那偷饮之人所付的酒钱?而在酒杯旁边有一个精致的小碟子上面放着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看来像是冻豆腐一样,唱曲的姑娘不见了,艺台上,遮了一层又一层紫色纱幔,纱幔后坐着一个人,抻长脖子往里瞧、也瞧不清楚,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于是,有人试探着问道:“姑娘?”

  “贱妾叫丹青……”话落、纱幔也跟着落了一层,而说话女子的声音不娇却媚、不甜又自有蜜意,听来就已教人浮想翩翩,于是,赶紧又有人接道:“丹青姑娘好!”。

  “不好。”丹青道。

  “有何不好?丹青姑娘快跟韩某人说说,韩某人菩萨心肠最见不得的就是姑娘们不开心!”说话这姓韩的人做痛心疾首状道。

  “韩爷还好意思问,我这不开心还不就是因为韩爷!”丹青道。

  “哦?那某人就更得知道是为什么了!”韩某人急道,只听席间一人先道:“韩老头儿你还好意思问,丹青姑娘定是瞧你长得太丑才不开心的,丹青姑娘,在下说的可对?”

  “去你大爷的,丹青姑娘你别理他,你接着说,某人就听你说!”韩某人道。

  “韩爷看着挺讲究的一个人,可向人问起好来却如此生涩,干巴巴的一句,说来就不觉得涩口吗?”丹青道,这时纱幔又落了一层。

  “哈哈哈,那确实是韩某人粗糙了,丹青姑娘见谅。”韩某人当即抱拳道。

  “倒也确实是个糙人,连道歉都那么毛糙,韩爷至少可以请丹青喝上一杯呀!”丹青又道。

  “不瞒丹青姑娘,韩某人绝不是舍不得,只是不知丹青姑娘从何处下嘴啊!”韩某人道,他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赶紧瞧瞧这丹青究竟长个什么样子!

  “那不如丹青先请韩爷喝一杯吧!”丹青道,她话落,面朝韩某人那块纱幔又掉了一层,从这个角度,已经能看见她了,她穿着一身白裙,脸上也带着面纱,独坐于一把古琴之后,古琴旁放着一个小小的酒杯,杯中满满的,在灯光的映射下,十分明晃。

  不禁有多少人往韩某人这边凑过来看,而韩某人却将他们全都哄开,之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又道:“请姑娘赐酒!”

  “那酒不就摆在韩爷面前吗!”丹青遥遥一指的方向正是韩某人酒杯旁的那块冻豆腐!

  “哈哈哈哈……”众人已哄笑起来。

  韩某人却也不见生气,他还真就拿起那块冻豆腐想都不想就吃了下去,还边道:“谢姑娘赐酒!”

  丹青抬眼瞧了韩某人一眼,这一眼里似有多少话在不言中,这一眼让韩某人觉得就算把他冻成豆腐都值了!

  妙、真是妙,怪不得长安城里的老少爷们一提起花前月都是遮不住、盛不下的笑意。

  花前月的姑娘真是妙。

  “姑娘,这酒也喝了,姑娘也该让咱们好好瞧瞧了吧!”又有客人道。

  “是韩爷喝了,你们又没喝,要瞧我也只让韩爷一人瞧!”丹青道,韩某人听后连连拍手叫好:“不错不错,是极是极!”

  “姑娘,谁说我们不喝!”众来客一听,纷纷举起面前的“酒”(冻豆腐)就喝,饮尽后,紫色纱幔便全都落地了。

  “丹青姑娘,纱幔都垂了,为何还带着面纱,莫不是还不好意思?”来客道。

  “贱妾就是成心想再吊一吊各位公子的胃口,可以吗?”丹青道。

  “可以可以,姑娘喜欢怎样岳某都依你,希望一会儿可要陪岳某多喝几杯啊。”方才抱怨那厮道。

  “岳郎放心,来花前月不喝酒还做什么,只是……”丹青后话不说了,她那一声“岳郎”,真是叫的姓岳的心都酥了,酥得他情不自禁往下问:“只是如何?”

  “只是贱妾这杯酒岳郎有没有资格喝,可就不一定了。”丹青回答说。

  “这怎么说?”姓岳的不解。

  “什么怎么说,就是人家姑娘不愿意跟你喝呗。”另一客人解释道,他刚说完、四下又喧哄起来。

  而丹青也不说话,只将摆在她身边的古琴又拨弄起来,等到场上再恢复安静后,琴声便戛然而止。

  “姑娘既然弹着琴,为何不给咱们唱上一曲?”说话的还是那姓岳的。

  “岳郎杯中可有酒、抬首可见月?”丹青问。

  “没有、不能。”姓岳的摇头道。

  “那我为什么弹琴就要唱曲?”丹青反问。

  “那咱们总得一起做点儿什么吧?”众人起哄道。

  “喝酒,刚才不是说要喝酒吗!”丹青道。

  “酒都要喝了,姑娘还不与咱们照面吗?”又一客人道。

  “还不想……”丹青道,可她这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起了一阵风,一阵不大的风,只正好将她的面纱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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