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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九)

  倚红一进入里头,就熟练地将橡皮管接上氧气筒,而后校对着上头的开关。一旁的矮几上放着一个铝质的医用药盘,里头都是方才助理医师检查过后放置下的。

  待得一切准备妥当,倚红便走了过去,将床头的大灯捻亮。当她正要帮助那名病患垫高一些针头的时候,她的手忽然就悬在半空停住了。

  一阵轻微的颤抖从她的腿根渐渐爬了上来,胸口一阵阵地肿胀着。

  倚红咬着下唇,愣愣地望着躺在床上昏迷未醒的这个男人。她的脸色渐渐开始发青,眼中又是惊喜,又是惧怕。是了,这个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丈夫——苏倬铭。

  “密斯顾,请让一下。”乔治医生轻唤了一声,倚红这才回过神来,忙退到了边上。

  照着惯例,乔治医生先是拿着听诊器按在苏倬铭的胸上检查着,他每动一下,倚红的心都狂躁地跳着。

  她简直紧张极了,看倬铭这样憔悴沧桑的面庞,她简直不能想象他究竟在那场战役以后又经历了什么。

  倚红强自镇定地站在一边配合着乔治医生的检查,只是她的额上,隐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来。

  她听见乔治医生与一名日本军官交涉了一番,说是此人情况怕是不太稳定,还需要留院观察两日为佳。

  起初日本人并不同意乔治的看法,只是用枪抵着他的脑袋,强迫他改变诊断的结果。乔治仍旧只是耐心地重复着方才的话,直到日本人勉强妥协地同意了留院观察这件事情。

  夜里有着稀薄的月光,这几日,天寒了,外头一概都是疏疏落落的,偶尔还有几下凄哑的秋虫声。

  医院里头,一阵淡、一阵浓,飘着的都是桂香,还夹幽冷的霜菊,随了风,轻轻的往医院小楼上飘。

  到了夜间查房的时候,倚红披上外套,拿着病历夹上楼来了。两个日本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出示了下工作证与病历夹,这才被允许进入了屋内。

  房间内没有开灯,倚红走到倬铭的窗边,把他身上盖着的白棉被掩了掩。

  月光从窗外泄进来了,落在倬铭的身上。他的脸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眉眼的轮廓仍然十分俊朗,嘴唇上干的起了一层薄皮。

  倚红十分小心地用手抚触着倬铭的面庞,竭力克制着情绪,好叫自个不哭出声来。

  就在倚红伏在倬铭身上的时候,倬铭的手忽然一把抓住了倚红的手腕。但是显然他还未有恢复,握着的手也是缺乏生气的。

  “是谁?”倬铭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他的眼睛一半是睁开的,一半又像是闭上的,犹自还带着几分警惕。

  倚红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倬铭缠着纱布的手腕,反手将他的手握在手中,压低声道:“倬铭……是我……”

  苏倬铭愣住了,原本苍白的脸上突然间又带上了几分惊惧的神色。他的双眸吃力地观察着左右,沙哑而急促地说道:“倚红,你不该在这里的,离我远点。”

  “倚红,你是糊涂了么?难道你是毒蛇猛兽么?为什么我要离你远一点?”倚红双目紧紧地盯着倬铭问道。

  倬铭的嘴巴抖动着,半晌,方才说道:“可能我是有毒,会把你害死的,赶紧走罢,一刻都不要在这里多呆。”

  “我不怕,倬铭……你知道么,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可是我总是不大愿意相信的,我一直在等着你的消息……可是如今看你这样憔悴,我真是心下心疼坏了,这帮畜生,肯定是没少折磨你了。”倚红哽咽说道。

  苏倬铭轻叹了一声:“你不懂,许多事,不是你所能想象的。赶紧走罢,想法子离开这里。”

  倬铭边说,边要将脸偏向另一边,示意倚红离去。可是倚红一向也是个倔脾气,但凡是认定了的事,又哪里会轻易放弃的。

  倚红便用手臂将他的脸捧了回来,整个人靠在他的胸前,手挽着他的脖颈,一言不发地亲吻他的面腮与耳垂。

  刹那间,倬铭苍白的面上一时红如火,他的呼吸也跟着局促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不得不闭上了眼,以免与倚红期盼的目光对视上。

  倚红的眼角的泪珠禁不住的往下淌,她低声地哀求道:“倬铭,求你,求求你,吻我,吻我一次罢。”

  苏倬铭仰着脸,一时呆愣住了,而后,倚红就瞧见他紧闭的眼中有两滴泪水溢出。

  倚红不由得心下大惊,一时便松开了手来,倬铭是个从不轻易落泪的人,她想,即便是鬼子将枪顶到他的头上,他也是决计不会流一滴眼泪的。

  可是此时此刻,倚红却觉得有些看不大懂他了:“倬铭,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你心下就不能有我丁点的位置么?”

  “不……倚红……你很好。都是我……我会为你带来痛苦,也会为你带来灾难的。你快走罢。”倬铭喘着粗气,吃力地说道。

  倚红扑上去,捂住倬铭的嘴道:“不,倬铭,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这颗心都是为国为民的,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做俘虏的。如果可以,你便是一枪自我了结也决计不愿意苟且偷生的。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究竟是怎么才会想到割腕?一切痛苦屈辱都在你的眼睛里写的清清楚楚!”

  苏倬铭垂下头去,眼中依然满是暗淡:“倚红,他们的残忍,是你所不能想象的。如果仅仅只是要毙了我,那也就算了,反正我早已经觉得生不如死了。可是那些畜生并不会轻易放过我,只要我不说出他们想要的信息,他便在我面前,一个一个地折磨那些与我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总是说到做到的,而我竟是如此的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遭罪……”

  倚红只觉得全身都有些发冷,只是抬眼望着倬铭,恳切道:“倬铭,我们一道走罢。我父亲的美国朋友会帮助我们的。”

  苏倬铭苦笑了一声,而后摇头道:“倚红,走,怎么走?那帮被俘虏的兄弟们怎么走?难道都跟我们一起逃走么?这么多的人,如何又能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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