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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第三百五十四章 相顾无言(七)

  顾钧儒调养了月余,可是总是没有见好的迹象。按她自己原先的估计,他是被关在地牢的一段时间里着急气恼,再加饮食起居调理不当,身子才亏虚下来,回家后只需休养一阵,自然会恢复如旧。

  谁知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这般乐观,吃了几剂药以后,又服用了一段日子的参汤,非但没有将息过来,反觉身子愈加疲乏,每日午后面色潮红,口干舌燥,心绪烦乱,且咳嗽频频。

  直到某一日,顾钧儒发烧,任慕双找上门来,说了这些事情,诒云方才拎了出诊的箱子,过去看个究竟。诒云拿听诊器替他略略一查,吃惊道:“他如今这种症状大概有多久了?”

  任慕双回答说:“也不太久,至多是个把月的时间。”

  诒云听到这里,就不说话,暗自沉吟了一阵,道:“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也不是个讳疾忌医的时候了,我就实话告诉你怕也无妨。照我的判断,钧儒这病有些棘手,竟像是肺结核呢。”

  顾钧儒在床上躺着,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忍不住咯蹬一跳。肺结核是西医的说法,中医一般称之为“肺痨”,得了这病的人,少则三月五月,多则三年五年,最终咯血而死,治愈的希望几乎没有。

  诒云望定了钧儒,心下却是百感交集。为了避开他,这些时日她都是深居简出,几乎很少见面。这个时候,她就仔细观察他脸上的反应,慢慢地说:“如今西洋医术比从前发达许多,肺结核已经不算是绝症。有一种进口针药叫盘尼西林的,治这病最为对症,只要不是病入膏盲,可谓药到病除。”

  任慕双一听,立马问她:“这药又到哪里去弄呢?”

  “申城。”诒云心下叹了口气,这任慕双到底是孤陋寡闻,“你想想,这么贵重的药,除了申城,还有哪儿能弄到?”

  “你说贵重,到底贵到何种程度?”任慕双究竟坐不住了,眼见着就要生了,这顾钧儒要是出了任何意外,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压根就没法过日子了。

  即便顾钧儒对她一向冷淡,甚至都没再进过她的房间,可是只要他人还在这儿,她就还有一个念想。

  诒云顿了顿,又到:“看你是怎么弄到手的了,若是当中拐的弯儿多,就贵得多些,反之则略略便宜。总之在一两黄金上下吧。”

  “一支针药?”顾钧儒吃力的撑起身来,问道。

  诒云点了点头:“当然是一支针药,要不然就说贵呢?”

  “照你估计,到最终痊愈,约摸着要用多少支药?”顾钧儒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在心下思虑着未来一切有可能要面对的情形了。

  诒云轻叹一声:“这我倒说不清楚了,几十支大概要用的,要不然能说贵?只花一二两黄金的事,岂不是差不多的人家都能用得起了?这药,最难就难在用量上,主要还看恢复的情况,因而也算是十分的棘手了。”

  说到这里,她看看钧儒,又补充一句,“我的建议是,这个病症早诊治为好,万事宜早不宜迟。”

  顾钧儒望着诒云,眼神里尽是雾蒙蒙的,“多谢你提醒,我再想想吧。”

  诒云定定的望着钧儒,她到底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得了肺结核……无论现下她们两人之间的隔阂有多深,他到底是她深深爱过的人,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被病症折磨死么?

  不……她做不到!如果她心里真的可以放下他,那么这些日子就不会刻意避开他了。再加上任慕双隆起的肚子,总是在眼前招摇,她并非心下一点波澜也无。

  只是事已至此,诒云也实在无可奈何。

  顾钧儒眼见着诒云起了身来,忙撑着身体也跟着站了起来。诒云回过身去,不由得垂下了眼皮:“不用送了,又不是住得远。”

  钧儒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嘴唇蠕动了半晌,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就望着诒云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逝在回廊的尽头。

  送走诒云,他便将任慕双撵出了房间,独个儿关上房门想了半天。按说几十两黄金他是出得起的,问题是就算是洋人的药,真的就能药到病除吗?倘若不能除,这么大一笔财产不是白白扔水里去了?他到底是历尽千伤,身子大不如前了,这他心里有数。

  事情再倒过来想,即便钱花了,人治好了,又能怎么样?他还有多少年好活?别的不说,不管诒云心下怎么想,他总要为她和一双儿女打算,还有不时找上门来要他救济帮忙的亲朋好友,族人故旧,申军兄弟,他就是挣下一座金山,这些年也被挖走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他得考虑日后诒云她们如何生活。他若是恢复不了,没有能力再去挣来什么了,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以往的一切,细水长流地过下去。往后的事情还多呢:女儿出嫁,儿子娶亲,哪样不得花大钱!他敢放开手脚去治病吗?

  敢吗?

  思虑良久,钧儒决定不再去想治病的事情。自己的病自己知道,保养得法,三五年内怕也无甚大碍。拖一拖,七八年也是好活的。到那时,行知、琦君都大了,眼睛一闭尽可以放心而去。

  他对外瞒着,只说自己是肺阴亏耗,气阴两虚,脾肾不适,须闭门静养,且不能与家人多多亲近。其他人自然唯唯,也不便多说什么。他别的没有什么,心里着实感到对不起的是诒云。

  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还没解开,他就又得了这样的病症,实在是于心有愧。

  ……

  这一日,诒云打了一盆温水,准备替行知洗头,刚把皂角揉碎泡开,琦君从后院里慌慌张张奔过来了,扯着诒云的袖子说:“母亲,母亲,任姨娘要生宝宝了,裤子上全都是血,她叫我来喊你。”

  诒云一愣,忙把两只湿淋淋的手在毛巾上擦干,吩咐琦君说:“趁这水还热,你叫香穗来帮行知洗头。再去叫厨房的妈妈烧一大锅开水,就说我等着用。还有……”

  诒云走了两步,又回头,眼睛看在琦君身上,心里却在想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要不要让人去诊所把护士脚来帮忙?想了想,她决定暂时不叫。任慕双年轻,胎位也正,是顺产,估计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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