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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殇(七)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样子虽然与叔年一样,却似乎变得陌生起来。诒云感到迷糊得很,她觉得他不再像那个拿着一卷书,跟她闲聊的人了。

  她好似再也不能在他跟前轻轻松松的开口说话了。叔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诒云心下有一种彷徨——莫名其妙的彷徨。

  沈叔年的身体上好像发出了一种力量,直向她压来,压得她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叔年……”

  诒云找不出别的话来说,她觉得叔年的眼光一直罩着她,她沉闷得受不了,所以不经意说了这么一句。

  “诒云。”沈叔年脸上堆着善解人意的笑意。

  他的这一声唤,倒是叫诒云心口如若被火烙了一下似的,热得发疼。她觉得叔年好像已经看破了她的心事了。她的心在胸口捶得更急,捶得她一阵一阵发疼。

  叔年既然还活着,那么从前她对钧儒的那些误会,愈加叫诒云心里如滚针毡。这个钧儒,即便被她误会成这个样子,仍旧是不肯告诉她这背后的真相,又是何苦呢?

  “报告!畑俊司令找您。”身后快步跑来一名日本士兵,叫住了沈叔年的步子。

  叔年抬起头来,望着诒云,眼中满是五味杂陈,只微微一阖眼,转身就离开了。

  诒云微微愣在原处,就这样看着叔年牵着那只狼狗,跟着那名日本士兵一道进了日本商会。

  当年那个有志青年,似乎已经被这黑暗的天幕吞噬殆尽了。

  …………………

  宏仁医院外的梧桐树上,许多苍黑遒劲的枝干,经着风雨漂打,更是嶙嶙峋峋的模样。一辆汽车停在医院门口,沈叔年拍了拍身上的浅灰薄呢裤,方才缓缓来下了车来。

  今日,沈叔年特意穿了一身深色的西装,一头黑发特意在来之前修得齐齐整整的。他望着前头的医院大门,一眼好似看不到里头的样子。

  再往前几步,他便可以见到诒云了。

  阔别了五年之久,也不知晓自个在诒云心目中,是不是已经认不出来了。昨日诒云那一脸的惊诧,到底叫沈叔年莫名觉得有些膈应了。她没有预料之中的欢喜,更多的似乎是说不清的愁绪。

  那么她的心下呢?如今到底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沈叔年心下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亦有莫名的期待。

  方才经过花店的时候,他挑选了向日葵,而且一应都是拳头大小,圆滚滚的雏葵。这几年的奔忙,连带着他的记性并不是那样好。可是他总还记得那一日,初见诒云的时候,她手中就是捧着一束向日葵。

  在东京的时候,街头巷尾也有叫卖鲜花的人,他每每听到,总忍不住回过头去瞧一瞧。即便他知晓,那里不会再有一个蓝衣黑裙的女子在眺望着他,可是心下总是禁不住的留着一份念想。

  “请问哪位?这就来开门。”诒云将耳鬓的碎发挂到耳后,笑意盎然地开了办公室的门,待得见到来者模样,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住了。

  “叔年,我别无所求,但请你赶快离开这里,不然他们会要了你的命的!快走,不要忘了我。”当年的话,尤言在耳。

  那些话,那些人,就好像在脑里烙了一块疤似的,磨也磨不掉,可是诒云也不敢看,不敢想。

  “请进吧。”诒云转过身去,未开灯的办公室,好似能将这些情绪隐藏起来,使得她不会显露一丝别样的情绪。

  沈叔年进了屋,坐在旧沙发上,望着沏茶的诒云背影,她的头发一如既往的乌黑油亮,只是从前披着的长发,现下倒是盘成了一个发髻。

  人与往常一样,清清瘦瘦的,看着就不太长肉。一套宽松的沉红衣裤,原是很老气的款式,诒云穿了,倒是不会叫人去计较年岁了。

  “看着老了几分,是么?”诒云发觉沈叔年在打量着她,一边斟了一杯茶,一边递过去说着。

  沈叔年笑笑:“哪里的话,我倒是觉得你没了当年的青涩模样,如今瞧着,是更有韵味了。当然,我这样说是冒犯了,还请你勿要见怪。”

  沈叔年径自将自个的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诒云道:“我也不晓得你这些年的口味如何,茶泡的特别浓,你若是觉得喝不惯,我再去泡。”

  “太浓的茶,也不敢喝了,这些年身子不如以前耐熬了,太浓了,怕是睡不着。”沈叔年抬头笑道。

  “你要在茶里加点蜂蜜么?”诒云问道。

  沈叔年摇了摇头:“诒云,你坐下吧,咱们好好聊一聊,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诒云微微笑了笑,缓缓低下头去,含了一口茶水,浓的发苦:“你要听什么?我倒是一下,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了。”

  沈叔年轻声道:“若是不知如何说,那便我来说说吧。我后来在东京成了家,有过一位日本太太,不过前几年去世了。她与你一样,是个喜欢弹钢琴的人,只是没有你弹的意境好。”

  “既是怕睡不好,那便喝杯牛奶吧,总是安神助眠的。”诒云边说,边递过一杯牛奶:“我不过是半路出家,先前在女校胡乱学的琴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哪里提的上一句好呢。”

  沈叔年捂着玻璃杯子,望着不远处靠墙放着的一幅画,不禁皱眉道:“她画画,手重的很。画架也常坏,不过多半都是被她自己气急了,摔坏的。”

  说罢,沈叔年见她不吭声,便问道:“你呢,诒云,后来听说你去了瑞士,你在那里怎么样?”

  诒云侧过脸去,起身将他带来的向日葵插入花瓶中,轻声说道:“我……一直很好。”她边说,边将屋内的灯打开。

  在朦胧柔和的暗金色灯光下,诒云突然怵目到沈叔年那双手,手背手指,隐隐透着殷红的斑痕。沈叔年自然也知晓,诒云的目光停留在哪儿,只是淡声说道:“不过是冬天被审讯发的脓疮,天气热起来,也便好了。”

  诒云伸出手去,一时又缩了回来。沈叔年从前那双手,十指修长,在宣纸上飞跃着,飘渺中又带着刚劲,手一按下去,就是一副好字。从前他即便握住她的手,也是轻轻的,写出来的诗词,更是分毫不差。

  诒云从前对于沈叔年,还多着一份倾慕在里间。

  沈叔年略略咳嗽了一声,诒云回过神来,略略抬起头,平声说道:“你的牛奶凉了,我再拿去温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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