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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第三百九十二章 念归林叶换(四)

  囡囡夹在几个人中间,有些委屈巴巴的瞅着,眼见着眼睛里盈满了泪珠,眨眼就要落下来。

  诒云心软,见不得孩子受委屈,即刻便将孩子拉了过来,护在了身前,“行了,这事情我就应下来了。但是希冀往后你们也少来打搅她,孩子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诒云把家里交给香穗和毕妈打点,孩子的一概事宜都嘱托好了,这才挎了竹篮去郊野上坟。

  崇城郊野,有一条歪歪斜斜的细路,是是贪图近路的人用鞋子踩的多了,硬是走出来的一条小道,这会看起来,却是渭径分明的一条路了。

  路旁有许多的青冢,都是无人关照的,上头野草丛生,看起来很是荒凉。

  诒云挽着一个竹篮,慢慢地来到了顾钧儒的坟前,上头的木牌,如今已经换成了一块大理石石碑,上头写着“申军总司令官顾钧儒之墓”几个字。

  这是诒云当初专门雇了人来修葺的,看得出来,这几年有毕妈帮着打点,倒是比旁边的青冢要齐整许多。

  这会天色晦暗,诒云倒并不是很着急,只是慢慢地从竹篮里头拿出了四碟菜与一碗饭,齐整地在坟前摆了开来。然后她就点上了纸钱,一点点地烧着。

  周遭的枯草在冷风中挺立着,好似展示着顽强的生命力。诒云的发丝在风中被吹得有些乱了,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这真的是死一般的沉寂了。

  诒云掸了掸钧儒墓碑上的尘土,然后摸着上头的字迹,苦笑道:“你瞧,这里有双档汤、鸡丝面、佛手肚膛,还有荠菜馄饨,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只不过现在买不起最好的食材,你挑嘴,将就一些。这是我回崇城下的第一次厨,全给你吃呢。口味呢,自然不好与从前申城顾公馆里头请的那些名厨比,你就将就用一些,算是我一片心意了。”

  说罢,诒云在墓前上了三柱香,然后就席地坐了下来,凝视着远处的崇城:“从前我一贯都觉得申城是个束缚的地方,只要在那儿,就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过去,突然发现,其实并不是真的申城不好,只是因为那里有你,我始终没有放下……后来又经历了这么多,分分和和的,我曾经多么怨你呀。可是直到你走了,我才发觉,人生在世,真的不能计较太多。眼前人若是都不能珍惜,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呢?”

  诒云边说,边抬起了眼角,只是防着眼里的泪水落下:“琦君她跟着戴廷走了,我都不知道她现下是什么样子了。我心里知道,孩子年轻,许多事情总是要经历过的。可是一想到她要面对的处境,我总是有些如坐针毡那。钧儒……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难处吧?”

  一阵冷风掠过,吹得三柱香上的香灰也跟着掉了下来,诒云转头苦笑道:“你看我,又在咬文嚼字较真了,你若是在这里听到,怕是得要皱眉头了。行知这孩子很孝顺,倒是一切都好,你且放心。另外,我今儿个还收了一个孩子,与我们家倒是很有渊源,我想法子也把她养大。”

  天边慢慢又挤满了乌云,诒云起了身,轻声道:“钧儒,我倒是多希望,这会你能陪着我好好说说话。你去了以后,我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走马观花,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总没有人再能取代你的位置了。我心里那座衣冠冢呀,永远都在,这辈子,我都做你的守坟人。”

  眼见着天要落雨,诒云将碗筷慢慢收回篮子里,预备要走。这个时候,突然飞来了几只乌鸦,好像在啄些什么。

  诒云蹙了眉头,怕是这些乌鸦是乱了坟头,连忙上前驱赶了一番。这个时候,她却赫然瞧见,那一柄鲁格手枪,半只浮上了土堆。

  诒云微微一愣,她分明记得,这把钧儒贴身的手枪,她是一道给封了棺木里头的,哪里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拣起来摩挲着、看着,可这也的的确确就是钧儒的那一把手枪,她决计不会认错!

  闷雷声愈来愈密,松柏枝叶动都不动一下,偶尔有几下闪电,穿过枝叶落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来。

  诒云瘫坐在地上,心里头好像敲鼓一般,“咚、咚、咚”一阵比一阵急起来。她有些莫名的害怕,某种想法涌上了心头,就好像发出了一种力量,直向她压来,压得她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乌云黑压压的像山一般,从地平线涌上来了,包围了整座崇城。电光闪闪如金蛇,在云缝中乱迸地窜越着,似老天爷愤怒地挥着长鞭,击挞着大地。隆隆的雷声,便是他对于人世一切罪恶的诅咒。

  大雨翻江倒海地落下来,猛扑着地面,似是像要将这座古城里的一切吞噬扫荡而去。

  夜晚的崇城,一片漆黑,只有大雨在倾泻着。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来往巡逻的护城兵。

  诒云到家就淋湿了,毕妈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诒云不过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她暗暗摸着袖中的那柄鲁格手枪,心里真当是五味杂陈。

  这一日夜里,诒云听了这一夜的雨,就生一夜的烦恼。那檐溜下面,只听得一滴一滴的声响,打在郁金香的花枝上,瑟瑟作响。

  好像那雨声也跟着都打在心上,过往的许多事都涌上心头,心里那种难过,唯有她自个才能明白了。

  因为在床头独坐到深夜,诒云觉得两只脚既是很凉的,蒂凡尼台灯的灯光,也好似烧熬干净了似得,总是比以往更昏暗。

  她捧出了那本早已翻得作旧了的《普希金诗集》,摸着空白页上被泪水溶开的字迹,心下早已如刀绞一般。

  想着一人静坐到天亮,又能想出什么道理,不如睡了吧。睡意朦胧之中,仿佛听得楼下有什么声响,她便睁开眼来,人就突然地坐了起来。

  等她向窗外看时,那大雨已经转成濛濛的细雨,虽然还是在半空里飞舞,但是天色却已经是很明亮的了。她想着时间已经不早了,索性披了衣服,趿了鞋子便下了楼。

  院子里那几株郁金香,经着一夜的雨,已经谢了一些花瓣,折弯了腰肢,满园子里都飘着红黄白的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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