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少帅,夫人又要闹离婚

第229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寻寻觅觅(四)

  这蔡贤兴致一好,唱完了一曲已经是深夜了。几个官邸的丫鬟将早已经备好的金丝燕窝呈上,叫在座的诸位都吃上一盅润润嗓。

  诒云趁人不备,独自走到官邸外头的露台上去,这个时候月夜深沉,早已经是风露满园了。来往的人都冷的穿上了大衣,诒云却是围了一件旧色的月白披肩,而后就朝着台阶拾级而下。

  诒云立在露台的石栏旁边,往天上望去,她看见那片月儿恰恰的升到正中央,把蔡贤官邸的花园一概都照得像铺了了一层白霜。露台上那十几盆郁金香,香气却比先前浓了许多,像一阵湿雾似的,一下子罩到了她的面上来。

  诒云情不自禁地跨进了那片花丛中,张望了一番。她看到中央有一两棵郁金香开得特别繁盛。她走向前去,用手把一些外头的花苞拨开,在那一片繁花覆盖着的下面,她赫然看见,原来许多花苞,已经腐烂死去,有的甚至枯黑,上面发了白色的霉斑。

  这些烂了的花苞就吊在上头上,黄浊的浆汁,不断的从花心流淌出来。一阵风掠过,诒云嗅到这些花的冷香中夹着一股刺鼻的腐烂腥臭味。

  诒云心中微微一震,她仿佛记得从前,日本人发动的那次芥子毒气的攻击当中,钧儒为她受了伤。那几天,他的病房中也一径透着这股奇怪的腥味。她守在他床边,亲自用稀释的消毒水来擦拭着他的伤口与脓水。

  好似那个时候,病房的床头几案上,那只白瓷细瓶里,插着的也是这郁金香。

  诒云只觉得眼前的朦胧景象更甚,隐隐的,好似看见顾钧儒穿着军装,就站在不远处,他的披风被吹得扬了起来,他的指挥刀,挂在他腰际,铮铮锵锵带着亮光,他的那一双带白铜刺的马靴踏得错落有致……

  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钧儒能够轻轻环抱着自己,再唤一声“诒云”……

  “苏小姐,宋先生的车子来了。”一个听差立在台阶下头,往上对着诒云通报了一声。宋廷秋的那辆黑色福特轿车此时已经是到了。

  诒云这才回过神来,想着方才看到的模糊影子,不过跟着暗暗苦笑了一声。

  她瞧见车窗摇了下来,原来是宋廷秋,亲自开车过来了。原本诒云还想着,宋廷秋怕是有什么急事,这会再见到,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

  宋廷秋跳下了车子,然后替诒云开了车门:“累了罢?我送你回去休息。”

  ………

  申城舞厅外,华灯四起,这租界内总是一片太平盛世的样子。俞青箩好像梦游一般,从外处徐徐而来,当她踏入舞厅门前的时候,一片强光打了过来,扎眼的很,使得她睁不开眼睛来。

  俞青箩觉得好似掉进了无边梦境一般,红色、绿色、橙色,各种霓虹灯闪灼着,从街头一直照到了街尾。这里有着数不清的夜总会与餐馆、剧院。各种声色犬马之地,鳞次栉比,在街道两边有序地排列着。

  不住地有杏仁穿梭浮游于其间,因着多彩灯光的映衬,这往来的人瞧着也是眉目生动了许多。舞厅里进出的舞女,浓妆艳抹,在门口进进出出地浪笑着。

  “我说青箩,你还真当自个还是顾公馆的姨太太呢?这出去不同我们打一声招呼,夜里也总是不来了,我这是花钱养了闲人了?”舞厅经理开口又是一通骂。

  俞青箩并没有太在意,不过是拢了拢头发,笑盈盈道:“有什么好急的,又不是火烧了后院,不过是跟客人喝酒去了。可不是您说的嘛,这客人就是衣食父母,哪里敢得罪的。特别还是日本人,难不成,您还不卖他们面子么?”

  这日,俞青箩穿了一件金丝滚边的紧身旗袍,一个乌光的发髻高耸着,瞧起来也是曼妙极了。她的手上,耳朵上,胸前,那都是金灿灿的金饰挂着。如今是特殊时期,金子是最贵也是最保值的,因而也是这舞厅里的人身价的象征。

  她好似喝了些酒,满面仍旧是带着春风样的色彩,眼皮泛着红光,笑望着经理,又多说了一句:“今儿个我做满夜场,算是给您赔不是了。”

  经理这才面色略略有所缓和,只是嘴上仍旧不饶人道:“诶,这日本人喊了你去,我哪里管得着?不过这舞厅的生意,还是照做的嘛,不然咱们吃什么?喝什么?好在你还有那么一点良心。”

  俞青箩睨了经理一眼,把手搭在舞厅门口的白色柱子上,而后手指轻点着经理肩头,娇笑道:“瞧您这话说的,好似是要同我计较起来了。我在咱们这里出台以来,不客气地说,那大半的场子都是靠着我撑下来的不是?就凭着里头那几个半老徐娘,您这生意能这样好?这日本人,在外头的舞厅还杀了人呢,咱们这里暂时可还出过事儿,这靠的是谁呀?可还不是我一个人苦苦撑着。”

  话到这会,经理的面色又有些不大好看了:“我说青箩,如果不是我接了你的场子,你如今怕是还在日本人底下干着最肮脏的活计呢,就凭着这,你可不还得感谢我?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了。”

  俞青箩冷冷笑了一声:“既是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跟您算算账。我上个月给舞厅赚的分成与酒钱是最多的,您可是有大半个月没给我结算钞票了。我今晚来,那是顾着咱们从前的情分,不来,那也是你做的实在有些不高明了。”

  俞青箩这话说的咄咄逼人,真叫这经理一时答不出话来了。俞青箩不过轻盈盈地靠近了几分,在经理耳边又低笑道:“说不准,我一不高兴,明儿个就不干了。”

  还没等到这经理反应过来,俞青箩已经是踩着细跟鞋来到了后台化妆间里头。她一进了门,整个人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将手包狠狠地甩到了地上,然后就坐到了凳子上,冷冷地笑了两声。

  她望着镜子里的脸,心里头一时气闷,抓起口红就往镜子上摔了下来。今儿个从玉置下久的公寓出来,她就一直心情不好,这经理,也算是撞到了枪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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