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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隔离

花开彼岸 云胡不喜 3727 2021-08-05 03:35

  凌伊岚在韩国并不太顺利,整整耗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好不容易谈拢赔偿。此时,李氏的芯片已经量产并全部投入到生产线上。

  凌伊岚摇摇晃晃的推着行李从机场走出来时,脚下像是在踩棉花,任务总算完成了,方通安全了。来接她的李煜明,远远看着纸片似的凌伊岚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心痛如他恨不得立刻和方云坤摊牌让他还凌伊岚自由,方云坤根本在透支凌伊岚的生命。

  李煜明扶住凌伊岚的胳膊,好像握住了一根滚烫的枯树枝。他摸了一下凌伊岚的额头,同样的烫手。他一把打横抱起凌伊岚,向停车场跑去。

  凌伊岚全凭着一口气支撑她完成工作,现在一切办妥了,她心气一松,立刻病如山倒。到医院时,她已经烧的在说胡话了。

  发热门诊的医生询问得知凌伊岚是从韩国回来的发热病人,立刻将她转入隔离病区,就连送她来的李煜明也被单独隔离观察。这段时间“甲流”横行,韩国正是疫区。快速筛查结果出来后,凌伊岚果然是甲流。

  李煜明立刻联系医院,想为凌伊岚转入一家更好的医院,但甲流目前是国家严控的传染病,只能在定点传染病医院医治。多方周旋后,李煜明只能以亲密接触者疑似病例的身份住在了凌伊岚的隔壁病房。

  收治他们的是一家老式传染病医院,他们的病房在一栋三层小楼里,格局也是最古老的那种隔离病区,所有的病房外是一条相通的露天阳台,病房内有一条工作长廊,供医护人员使用,病人不能出来,只能在病房里呆着。

  有着抗击非典的惨痛经验,这次甲流刚一出现,卫生部门就极为重视,毕竟当时非典最早发现时也不严重,也没有那么高的致死率,毒株变异后,病毒就成了死神一样的存在。所以尽管凌伊岚目前只是高烧,未出现感染和肺炎,但谁也说不好她会不会突然病情恶化。李煜明住在凌伊岚的隔壁,每天可以听见她的病房里许多人进进出出,仪器也是推来推去,他心急如焚,每当有护士进来给他测体温时,他都抓着护士问个不停。

  护士告诉他,凌伊岚的高烧已经控制住,只是太虚弱,康复的时间会比较长。李煜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一天没有亲眼看到凌伊岚,他就一天不安心。李煜明早就已经过了隔离期,排除了甲流,依然赖在病房里不肯走。医生和护士还是第一次见到赖床赖到医院的人。

  住院的第十五天,护士告诉他凌伊岚今天已经完全退烧了,还自己喝了些粥,正在慢慢好转。李煜明煎熬了半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手机响起,是凌伊岚打来的。她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虚弱无力:“煜明,谢谢你,陪我这么久,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赶紧出院吧!”

  李煜明对着电话,无声的亲了一下,说:“EVA,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我比你更倔强,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凌伊岚的声音哽咽起来:“煜明,你这是何苦呢?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李煜明叹了口气说:“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EVA,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凌伊岚挂上电话失声痛哭起来,即便隔着病房,李煜明也听的一清二楚。她这段时间太累了,以前她觉得自己已经百炼成钢,没有什么可以击垮她,但这段时间她真的扛不住了。李煜明的守候让她丢盔弃甲,她不想做什么女强人,不想要什么事业,要什么地位,她只想做一个小女人,被人用心呵护,宠爱的小姑娘。

  李煜明趴在通向外阳台的玻璃门上,用心听着隔壁的动静,他看见屋子里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斜照在了阳台上凌伊岚那边的地面上。他灵机一动,用力拍着隔壁的墙壁,喊凌伊岚看外面。凌伊岚扭头看见玻璃门的地面上有一个修长的影子,举着手在头顶摆了个桃心的姿势。她破泣而笑,这分明是韩剧里哄小女孩儿的招数,刚表扬过李煜明成熟一些,他就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听见了凌伊岚的笑声,李煜明立时来了精神,又摆了个鸽子的手势,振翅欲飞。凌伊岚趴在玻璃门上,用手指比划着地上影子的轮廓。问自己道:“这样一个肯为你住传染病医院的男人,你还在想什么呢?”接着又冒出一个莫名的念头“如果这个身躯是方云坤该多好啊!”

  想什么来什么,电话响起来,是方云坤打来的。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EVA,医生告诉我,今天你退烧了,还吃了东西。你感觉怎么样,胃口好吗?医院的东西很难吃吧!要不要我找人给你送好吃的。”

  凌伊岚回答道:“我很好,一天比一天好,这里可是传染病医院,你别害别人了。”

  方云坤充满歉意的说:“对不起,EVA,是我没照顾好你,你都累病了,我却远在美国,没办法照顾你。EVA,别生我的气,等我回去好好补偿你?”

  凌伊岚连忙反过来安慰他:“你别这么想,这本来就是我们共同面对的难题,我们熬过去了,这就很好了,没什么补偿不补偿的。你也很累了,一定要休息好,方通全靠你了。”

  方云坤踌躇了一下,说:“我知道,他一直陪着你,不顾被传染的危险住在医院。EVA,我嫉妒他,我嫉妒我做的不如他,我舍不下方通,舍不下工作,留你一个人在医院里。EVA,我好恨自己,我觉得这次我可能要失去你了。”

  凌伊岚也语塞住,她的确怨过方云坤,可她也明白,易地而处,她同样会这么做。毕竟她身在传染病隔离医院,即便是方云坤赶来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说到底她和方云坤是同一种人,更理智更冷静一些,或者说更冷血无情一些。天下间只有隔壁的傻瓜才会舍下一切,一心陪她软禁在此。道理她都明白,但终究是有些意难平,可此时并不是口吐怨言的时候。

  凌伊岚温柔的说:“别想这些了,我已经好起来了,你安心谈判,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别浪费了之前的努力。”

  方云坤低低“嗯”了一声,说:“EVA,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说晚了,但愿我回家时,你还在家里等着我。”

  挂上电话,阳台上的影子还在锲而不舍的做着各种影子手势,给凌伊岚解闷。凌伊岚觉得命运简直在戏弄她,每次她下定决心时,都会有意外冒出,让她陷入僵局。她发现自己可恶极了,明明已经对方云坤有了长相厮守的绮念,会思念他,担心他,可是李煜明一出现,她又放不下李煜明的深情。她既不愿破坏现有的生活状态,又不愿对不伦之恋的做个了断。她突然有些明白李煜彦的出轨,不是不够爱她,是真的难以割舍,两个都想要,两个都放不开,说到底还是她贪心了。

  凌伊岚出院的那一天,方云坤终于结束了美国的拉锯战,方通高调的认了罪,承诺执行禁令,但只用缴纳原本三分之一的罚款。

  李煜明扶着还有些虚弱的凌伊岚从医院走出来时,同样瘦脱了形的方云坤立即上前,一把抱起凌伊岚,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车后座上。李煜明觉得自己好生窝囊,却无可奈何。蠢笨如他,当初非要冲动的去婚礼上抢婚,以至于凌伊岚真的和方云坤去注了册,成了合法夫妻,断掉了他们间所有的可能。如今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被自己的合法丈夫接回名正言顺的家。

  李煜明握拳的手蠢蠢欲动,为什么不是罗马时代,那他就可以和方云坤决斗一场,输的人必须放弃EVA。可这是个法治时代,横在他面前的障碍宽广如太平洋,他注定只能这样望着彼岸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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