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货，怎么可能是A货呢？”
“她该不会是疯了吧，破罐子破摔，想直接投靠欢喜佛陀？”
“这明显是染出来的蓝色吧，蓝水现今是越来越少了，哪来的这么明艳的天蓝色！”
“她完了，送分也不是这么送的啊，房六爷要生气了！”
“快看，六爷的眼神变了！”
房泷不但眼神变了，周身的气势也跟着变了。
之前还只是山云欲来风满楼，此刻却已然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双黑沉的瞳孔好似聚集着沉甸甸的阴鸷之气，骇人的紧。
佘慧低敛眉眼，悄声问：“老六，你打算怎么做？”
房泷慢悠悠起身，走到赌宝台上，目光冷厉的扫视聂铮铮，“给你一次机会，改口吗？”
聂铮铮打了个哆嗦。
她垂着头，偏向另外一边，不敢和他对视，犹豫了半晌，声音颤抖着说：“不改。”
房泷冷嗤：“那好，请三尊鉴定大师上台验宝吧。”
每次赌宝大会，他都会斥重金邀请三位重量级的鉴定大师来坐镇，确认场内古玩的真赝。如果三人意见不统一，便会把双方赌宝的物件当场保存起来，锁进保险柜，另外聘请更加德高望重的鉴定大师前来，重新鉴定，以示公正。
可即便如此，也出现过不服鉴定结果，质疑赌宝的公正性，想找房泷讨要说法的客人，无一不被直接扔出场外，上了古玩鬼市的黑名单。
房泷的手段和品性可见一斑，若想挑战他的权威，必得让他心服口服又无法翻身才可。否则轻易挑衅冒犯，那结果绝非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米福略带得意的抬起下巴，“房六爷，赌宝赌的不就是个出人意料，博人眼球么，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您，米老板。”房泷仅用余光掠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米福自诩口蜜腹剑，巧舌如簧，可每每遇到他却总会吃瘪，因而心中格外不忿。
不过这一回，他赢定了！
聂铮铮见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了，赶紧直起脖子活动了几下。这装龟孙可是个力气活儿，待会她还要和米福玩暧昧，这脖子却快折了。
米福忽然转身看了看她。
聂铮铮迅速垂眸，用手指抠住桌面，不安的来回摩擦。
米福瞬时面露疼惜，轻声宽慰：“别担心，几位鉴定大师都是经验丰富的人，不会看错的。”
十分钟之后，三尊鉴定大师均鉴定和田玉秋梨皮籽料为真，教众人吃了一惊。
米福没有提出异议，他对和田玉的了解不如翡翠，偶尔看走眼并不奇怪。反正蓝水观音绝不可能是A货，这一局大不了打个平手。
然而鉴定大师却迟迟未能统一意见。
“取水来吧，这蓝水观音得泡水看看！”
“这么明显的染色，还需要质疑吗？”
“肉眼有时候也是会看错的，你不能因为它过分完美就觉得是假的呀。”
“那不然呢，现在还有成色这样好的蓝水，那不早就被拍卖行抢走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流落在民间的好东西还少么？说不得之前就是在一个外行人手里，根本不了解这蓝色翡翠的奥妙。”
“灯下聚光，种不嫩也不老，有点难说啊。如果仪器还好，可惜咱们没带！”
“但这色也分布的太均匀了，根本不可能！”
三位鉴定大师都年过半百，说着说着居然在台上吵起来了。
米福拧起眉梢走到跟前听了半晌，心说不妙，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今天怎么能决出胜负？
“不如请翡翠大王曾老先生过来一趟吧。”他提议道。
一名黑马褂忙说：“曾老昨天吃坏了肚子，现在还在旅馆内歇息呢，怕是不好过来。”
“那怎么办？”他一向稳重，此时却心生躁意。
眼看要压过房泷一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节骨眼上如何能出现差错？
见气氛胶着，黑马褂慌忙端上水盆和其他鉴定工具，让三位大师再看再验，对他和聂铮铮说：“不如趁这个时候把第三局赌了吧，也免得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赌宝台不是为谁单独开的，他们赌完，后头还有别人等着呢。
米福偷偷和聂铮铮交换了一个眼神，道：“行，那就第三局吧。”
第三局，聂铮铮展示的是一件清代象牙雕。属小件深浮雕，雕工精致，层次丰富，雕刻的乃是一副杜甫草堂全景。构图精巧，雅趣十足，还有几分古拙的意味。
“这件象牙雕，我认为是清代真品。”她说话的底气并不太足。
米福走过去看了许久，点了点头：“清代中期象牙雕刻比较鼎盛，多喜欢采用亚洲象牙，又以黄色和白色象牙居多。你挑选的这件，从象牙的纹理和颜色来看，是真品的可能性很大，眼光不错。”
聂铮铮听他夸赞十分高兴，偷偷抬眉瞧了他一眼，又迅速的垂下头去。
不远处的佘慧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米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拿出自己的第三件古玩，亮起嗓子道：“这是一对木狮子，造型憨态可掬，摇头晃脑，很是灵动。根据我的经验，它们应当是花床上的雕件，但不知道什么缘故被人取了下来，当做单独的古玩流入了市场，其实这类木狮子不算稀奇，可奇就奇在这对木狮子是用清代紫檀雕刻而成的。我对紫檀不算偏爱，但这对木狮子实在惹人喜欢，所以愿意赌真。”
此言一出，在场的很多木雕收藏者都伸长了脖子，好奇的想要看个究竟。
聂铮铮走过去仔细端详，看不出个所以然，叹息道：“我对木雕一窍不通，看不出是不是清代紫檀，不过……这雕工还算精细，应该是真的吧。”
随即两名黑马褂走过来，把这两样东西都拿到了三尊鉴宝大师跟前。
这次的鉴定倒是快了许多，三位均认为这两件古玩是真的。
如此一来，聂铮铮第一局输了，第三局平了，输赢的关键在就落在了第二局上头。
房泷依旧稳如泰山，哪怕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令米福心中隐隐不安。
他给聂铮铮递了好几个眼神，都没有被她接收到。乌黑的直发垂落在肩头，恰好遮住了她的面孔。
不一会儿，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似是禁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难受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