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
沈沉曦以闭关修炼为由闭门不出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个月，每日都靠着黄靖羽给他熬的汤药方才好转。
他喝完最后一口药后顺势往嘴里放了一颗糖，口腔中的苦涩感瞬间被甘甜的味道所代替，这是黄靖羽研制出的糖丸，吃下后不管口腔是苦涩还是辛辣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可以起到使人心情平静的作用，效果甚好，只是口味太单一。
沈沉曦含着糖对黄靖羽道了谢，黄靖羽却笑道：“我只是负责给你送药而已，也没做什么，不过你要谢的话还是谢你徒弟吧？”
“谢我徒弟？”沈沉曦不解。
“是啊，这药都是你徒弟煎的，你谁都不见，就只好我给你送来咯。”黄靖羽笑道。
“莫染？”沈沉曦问，张九黎和柳兰不知道他受伤的事，那就只有罪魁祸首莫染了，不过自己的伤还是他造成了，不教训他一顿就算好了，跟别墅写他了。
黄靖羽点了点头，又道：“对了师兄，卢满谢来了，不如一起去小酌几杯？”
沈沉曦点头应下，他在枫华居躺了一个月，再不出去走走就要发霉了。
两人出了屋，沈沉曦撤去结界后，黄靖羽正要御剑却被他制止了。
黄靖羽不解，问：“为何要步行？御剑不是跟快吗？”
“我都躺了差不多一个月了，这腿再不走动一下就要废了。”沈沉曦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院门，在门开的那一刻却见到了正站在门外的莫染。
莫染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沈沉曦问。
莫染垂下眼帘沉默不语，沈沉曦认为他还在意外弄伤自己的事自责，便道：“为师不怪你。走吧。”
后面一句话是对黄靖羽说的，两人行远，莫染静静地凝望看着沈沉曦的背影，黑沉沉的眼眸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师兄，我发现你对徒弟也太宽容了些，居然都不处罚一下。”走远后黄靖羽对沈沉曦道。
“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再罚有什么用。”沈沉曦无奈道，况且莫染只是个孩子，那个也只是意外，错不完全在他。
黄靖羽笑了笑，道：“你大概算得上是这众多长老中最仁慈的一位师父了，其他长老的徒弟犯错，不是打就是罚的。你知道于亘长老么？啧啧啧，他惩罚徒弟的手段那可叫一个惨绝人寡。”
说到于亘，沈沉曦忽然想起那次他被自己冰冻被台下去后就再没见过他了，于是便问：“于亘长老现在如何了？自从百榜会后好像就再没见过他了。”
黄靖羽似是想起了什么趣事，笑道：“于亘被你冻住抬了回去之后，他的徒弟本来想请你把他身上的冰块化解来着，结果山上到处都找不到你，其他长老也找各种借口不愿去帮忙，他的徒弟足足花了一晚上才把他从冰块里凿出来。结果竟然着凉感染了风寒，修养了一个月才好，自那之后他就闭关了，现在还没出来。”
沈沉曦哑然，于亘徒弟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大概已经下山了，虽然于亘嘴臭了些脾气坏了些人品差了些，但他也不是故意要把于亘冻一晚上的，他完全是忘了此事，且没想到他的冰块居然那么坚硬，居然凿了一晚上才把于亘挖出来……
行至黄靖羽的关溪峰的一处庭院，卢满谢早早就在那里候着了。卢满谢是伏泸宫的人，因机缘巧合下和黄靖翔相识，两人交情甚好。
他坐在亭中，望着石桌上的酒杯一动不动的，似在走神，待两人走近了他才回过神来，起身朝沈沉曦和黄靖羽作了礼。
三人饮酒下棋，直至入夜沈沉曦才回来，却在院子外面遇到了莫染。
“这么晚还不休息在此处做什么”沈沉曦走过去问。
莫染道：“徒儿在等师尊。”
“等为师做甚？”
莫染微微低头，又不说话了。沈沉曦几不可闻叹了口气，道：“进屋说吧，外面凉。”
进了屋，莫染看着他犹豫道：“师尊……徒儿……”
沈沉曦知道他要说什么，道：“为师没有怪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口腔中的酒味还有些浓郁，于是便吃了一颗糖。这种糖黄靖羽给了他很多，足够吃很久。
莫染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道：“师尊，吃药不能喝酒喝茶。”
“没事。”沈沉曦淡然道，他早上喝的药早就消化吸收了，不然也不敢和黄靖羽去饮酒。
莫染望着他手中的茶杯，眸色微动，犹豫着问道：“师尊，你那里……没事吧？”
“没事了。”沈沉曦说着放下茶杯想了想，怕莫染因为这件事有心里负担影响他，便慰道：“那只是个意外，你不用因此自责，为师没有怪你的意思。”
沈沉曦开导了莫染好一会儿，他才离去。自那之后，日子又回归于平常，只是莫染对他的态度转变了许多，变得跟温驯孝顺了些，总归不再气自己了。沈沉曦既无奈又有些想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么……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小雨在青瓦上敲出悦耳的小曲，远方山脉在雨中蒙上一层薄纱，似隐若现。
沈沉曦慵懒地随意的靠坐在栏杆上，手持一杯清酒，目光浅浅地望着远方的山脉，溶于烟雨中，如一幅水墨丹青跃然于纸，美得不可方物。
这是封岭天域的最高峰──观雨峰，峰如其名，是欣赏雨景的最佳地点，但由于这里地势偏僻且高，封岭天域内又不允许弟子御剑飞行，所以景虽美，却极少有人会来这里。
沈沉曦恐高不敢御剑，所以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所幸他经常下山，且修为高深，爬上来也不至于很累。
他抿了一口酒，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正要神游天外时，忽然听到在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多了其它的声音，他收回目光，扭头看清来人时愣了一下。
“莫染？”沈沉曦有些吃惊，从峰脚上来不御剑的话至少得爬半个时辰，从碧枫山过来的话至少也得一个时辰，他是怎么坚持走过来的？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师尊。”莫染浅然一笑，将伞收起放到一旁。
“你怎么来了？”沈沉曦收回随意的坐姿问道。
莫染道：“我有一件事想同师尊说。”
“何事用传讯符告诉为师一声就行了，何必跑这么远。”沈沉曦道。
“这件事徒儿还是想亲口和师尊说为好。”莫染道，他定定地看着沈沉曦，沉默须倪才开口：“师尊，我想闭关。”语气坚定得不容置否。
沈沉曦一愣，静默了片刻，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他现在都还没辟谷，谈什么闭关！
但莫染无论如何都执意如此，沈沉曦拗不过他，最终败下阵来。想着到时候他坚持不住了就会放弃，便答应了。
沈沉曦无奈地问：“何时闭关？”
“明日。”莫染道。
“明日？”沈沉曦一愣，“这么急？”
“嗯……”莫染点头。
“闭关多久？”沈沉曦又问。
“少则七八年，多则十几年。”莫染道。
“这么久？”沈沉曦皱眉，他以为最多几个月，没想到一来就是十几年，他年纪这么小身体吃得消吗？还有十几年都无人陪伴无人说话他耐得住吗？
“嗯。”莫染点头，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的瞳眸中有着深深的说不清的东西。
沈沉曦沉默半晌，最后只得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吧，明日为师去为你布结界。”
“谢师尊。”莫染微微笑道，又有些犹豫地说：“师尊，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沈沉曦问。
“我想闭关前吃一次师尊做的菜。”莫染道。
说起来自从那次意外受伤后，沈沉曦就再没给他做过菜了，一是因为身体原因，二是他问过黄靖羽，辟谷丹虽然难吃，但对修士来说比普通饭菜要好数倍，且凡间食物的杂质太多，更不利于修士。
沈沉曦想了想，觉得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便应允了。
“那……”莫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想今晚和师尊一起睡。”
沈沉曦犹豫了片刻，道：“若是晚上睡觉乱动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他这么说，便是答应了，莫染眼眸浮上了深深的笑意，道了谢。
入夜，由于古代没多少娱乐性的活动或智能产品这些，几乎都睡得很早。但沈沉曦在现代多年来的加班或熬夜习惯，他一般都是十一点才睡，即使到了现在也一样。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从中国的历史政治，到英语化学公式等。他没事的时候都会写这些东西，提醒自己曾经还是个现代人，由于之前已经被莫染看到过了，再加上他也不懂这些，沈沉曦这次便没避着他。
虽然看不懂，但莫染却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偶尔也问一些问题，虽然知道他听不懂，但沈沉曦还是都一一解答了。
参回斗转，月色透过纱窗撒在屋内，在地面，桌椅，以及床上睡颜柔和安静的人身上覆盖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莫染缓缓睁开双眸，深深凝望着身旁的人。
沈沉曦睡觉很安静老实，警惕性也很低，完全没有一个修行者即使睡觉也要保持的警惕性，即使是现在，莫染手在他脸上抚摸了很久，他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虽然睡得很安静，但起床气却很大，莫染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沈沉曦被他叫醒的样子，起床气足足持续了好几个时辰才消，那天大概是因为早上被吵醒的原因，他也很容易动怒，精神也不怎么好。
莫染手缓缓移到了沈沉曦的一只耳朵上，在耳垂上面缓缓揉搓着，他的耳垂很软，在那后面有一颗朱砂痣，这还是莫染梳头时发现的，位置隐秘，或许连沈沉曦都不知道自己耳垂后面有一颗痣。
突然，沈沉曦忽然动了一下，莫染心微微一颤，以为他要醒，但沈沉曦只是翻了个身，脸近在咫尺，莫染甚至能感受到他温软的呼吸轻拂在自己脸上，
他呼吸微窒，忽然想起那晚因意外不小心碰到的炽热的柔软，那是沈沉曦第一次动手打人，后来又“闭关”了一个月，再次见他时，他貌似听见沈沉曦说什么废了……
那个月他总是测试沈沉曦的底线，常常把他气到口不择言，虽然他口头上总是说罚自己这样那样，却从未真正动手过。
即使是那晚的意外过后，沈沉曦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还出言安慰让自己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这种打击无疑对每个男人都是巨大的，但沈沉曦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悲痛或者愤怒的情绪，反而很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虽然他不说，但莫染知道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虽然他说着已经没事了，但他时常会看见沈沉曦吃丹药……
莫染望着眼前睡颜柔和的人，他眸光微微暗沉，旋即在对方额头上留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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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晨曦：大早上的五点就被叫醒换谁谁不生气?想修仙想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