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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夫君瞎了眼 鹊桥西 9469 2024-04-14 05:15

  江颂月丢了好大的脸面,一路上再未理会闻人惊阙,到国公府时,出于不想让人看笑话的心思,等着闻人惊阙一起回凝光院,但并不伸手扶他。

  是木犀扶的。

  漫天雪花中,两人身边各有一侍婢撑伞,一前一后,全程没有半句交谈。与平常相互搀扶,轻声慢语说小话的亲密截然不同。

  这一幕被管家等人看在眼中,很快,两人吵架的消息传开了。

  闻人雨棠第一个跑来劝说:“五嫂,祖父就等着你俩分开,好给五哥另娶呢,你别顺他的意啊!”

  打上回菩提庙一行,闻人雨棠已经把江颂月当做自己人,这种话不过脑就说了出来。

  辅国公不喜欢江颂月这个孙媳妇,江颂月也不稀罕他们府邸。

  若不是为了这个夫君,为了面子上能过得去,她早回江府去了。

  听了闻人雨棠这话,江颂月心念一动,暗暗怀疑,闻人惊阙不会是故意这样做,好等着她受不住了,主动提出和离吧?

  她莫名记起贺笳生来。

  就像对付贺笳生一样,他设下圈套和诱饵,无需亲自现身,贺笳生自会按他的计划踏入陷阱。

  江颂月道:“就不能是你五哥找茬,故意惹我生气,想与我分开的吗?”

  “不会的。”闻人雨棠笃定道,“我五哥要是存了这心思,多的是法子,不可能那么迁就你的。”

  “他迁就我什么了?”

  “他对你言听计从啊。”闻人雨棠道,“我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虽说我五哥与你预期的不一样,但他也很听你的话。所以呢,你也别太挑剔了。”

  才被闻人惊阙冷漠拒绝的江颂月,听不得别人说他的好,勉强忍了这个傻子,道:“说的好听,若是小侯爷与你想的不一样呢?”

  陶宿锦是闻人雨棠精挑细选找出来的夫君。

  家在京城,门当户对,年轻,独子,长得不错,游手好闲这点小缺陷放在侯门不算大过错,他俩成亲后,只要不杀人放火、起兵造反,足够骄奢任性地过一辈子了。

  闻人雨棠没有喜欢的人,冲着后半生的好日子去选夫君,觉得陶宿锦是最合适的。

  若陶宿锦与她想的不一样?

  闻人雨棠寻思了会儿,道:“得看哪儿不一样了,涉及家财地位的不行,我过惯了风光富贵的日子,吃不得苦。其余的,哎,只要不作奸犯科连累我,都成。”

  没脑子的人想事情简单,觉得有道理,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说道:“五嫂,你别嫌我说话直白,说真的,就你这出身,与我五哥成亲是高攀,你得珍惜……”

  “出去!”江颂月手指房门,不客气地请她离开。

  闻人雨棠愕然,继而愤懑,“我把你当朋友才与你说这些话的,你不谢我,反要撵我走?”

  “谁与你是朋友?”

  江颂月正在气闻人惊阙不给她留脸面,她讨厌辅国公,不喜欢他们府中乱糟糟的

  关系,也不想与这个曾经屡次欺负她的姑娘做朋友。

  “别乱攀关系,我只是你嫂嫂而已。”

  经过上次一劫,闻人雨棠已当她是知心好友,哪想到头来只是一厢情愿,脸瞬间涨成紫红色,憋了会儿,回想着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实在说不出指责的话,呜咽一声,脸红筋涨地跑开了。

  江颂月清净了。

  她觉得闻人惊阙这回真生气了,昨日之所以只是睡在外间,是因为那是在她家里,不好惊动他人。

  回了国公府,他该睡去别的房间了。

  江颂月生着闷气,认定闻人惊阙要是真的不肯和好,就是在逼她开口和离。

  她不受气,真这样的话,再舍不得也放的下去,大不了回江家去,不沾他们府里的烂事了。

  下定决心没多久,沐浴后回房,见闻人惊阙一声不吭地睡在了外间的小榻上。

  江颂月藏着惊讶,若无其事地回了内室,听着断续的咳声,最终没忍住问他:“你怎么不另找个房间睡?”

  凝光院很大,空房间多的是,随便一个房间都比外面的小榻睡着舒服。

  闻人惊阙道:“我与你生气,又不是要和离,凭什么分房睡?”

  语气不好,但内容喜人。

  江颂月嘴角一扬,白日那荒唐想法顿时没了影子。

  她在床榻上辗转了会儿,把脚底的暖炉蹬得滚来滚去。这东西初始是热乎的,到后半夜就凉了,不如闻人惊阙身上暖和。

  江颂月是想闻人惊阙与她睡一起的,为了取暖,也是习惯使然。

  “咳个不停,还要睡在外面……你还要在外面睡几日?”

  闻人惊阙只咳,不回答她。

  “你就可劲儿折腾吧。”

  江颂月躺好闭眼,半晌没睡意,听着闻人惊阙的咳声,小声嘀咕:“折腾来折腾去,遭罪的是你自己,我才不心疼!”

  两人继续分床睡,几日下来,闻人惊阙的风寒药在吃,咳嗽却没停过,江颂月猜是外间冷,夜间受寒导致的。

  这日晚间,趁着闻人惊阙去洗漱,她让人把外面的软榻搬走了。

  闻人惊阙回来,看见空荡荡的外间,知道江颂月在给他台阶下。他独自睡了几日小榻,睡得够够的,乐意配合。

  装模作样在外面停留了会儿,他拄着竹杖入内,问:“外面的小榻呢?”

  “不知道。”

  “不是你让人搬走的?”

  “那是你睡的地儿,我让人搬它做什么?我一个人睡大床,宽敞着呢,不稀罕你的破地方。”

  “笃笃”几声竹杖响,闻人惊阙来到床边,摸索着坐下后,道:“你不稀罕那破地方,你稀罕我。昨夜梦里喊冷,让我给你捂脚,以为我没听见?”

  “胡说,我从不讲梦话。”他一揭自己的短处,江颂月就开始嫌他烦,把他往外推。

  闻人惊阙岿然不动,等她没劲儿了,双手伸入寝被下,垫在江颂月后腰与后背处

  ,趁着她怕痒缩身子,朝里一掀,江颂月就裹着寝被滚了过去。

  等她挣开寝被,理着凌乱青丝爬坐起来,闻人惊阙已上了榻,就睡在她原本躺着的外侧。

  江颂月推他,没推动,假装生气地重复他与自己说过的话,“五公子自重!”

  闻人惊阙道:“我都伪君子了,还自重什么?”

  江颂月哑口无言,呆坐了会儿,拥着寝被躺下了。

  她没闭眼,而是在认真想事情。

  再有几日就是年关了,往年江颂月都是与祖母一起守岁的,今年得在国公府,与辅国公那个讨人厌的老头子一起过。

  按江颂月原本的计划,闻人惊阙瞎了,不受重视,渐渐被人忽视,很快他二人就能搬回江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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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现在回头看,闻人惊阙瞎了,但威严不减,没人看轻他,辅国公也没想过抛弃他,甚至想给他换个更门当户对的妻子。

  江颂月想带着闻人惊阙离开,没那么容易。

  除了这事,还有一个更难的问题:闻人惊阙到底是不是在装瞎?

  没有男人愿意入赘去女方家里的,闻人惊阙若是瞎了,她还能争取一下。要是没瞎,就彻底没这个可能了。

  江颂月不想一辈子留在国公府。

  她翻了个身,趴在原本属于闻人惊阙的床榻内侧,双臂垫在下巴处,偏着脸问:“闻人惊阙,你想不想亲我?”

  闻人惊阙闭眼不答。

  “你想的。”江颂月替他回答,“前几日我在马车里亲你,你明着拒绝,其实心里高兴坏了吧?早就暴露了,还在这儿装。”

  上回他夜里偷偷给自己的手换药包扎,之后偷亲她,她记得呢。

  再说换药,回江府那两日,江颂月蒙着眼试了试给人换药,勉强也能做到吧……

  “我高兴与我拒绝,并不冲突。”闻人惊阙道,“我没原谅你,你再亲我,我还是要拒绝的。”

  “你想的美!”江颂月再也不可能主动亲他了。

  话题终结,皱着眉眼思量了会儿,她又问:“你真的看不见了吗?”

  “假的,我在装瞎,实际上看得一清二楚。”闻人惊阙闭着眼,冷淡回她。

  这语气一听就是在赌气。

  江颂月弄不清真假,枕着手臂看了他一会儿,趴在他耳边道:“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闻人惊阙不理会。

  江颂月推他,“睁开啊,不然我去别的房间睡了。”

  闻人惊阙睁了眼。

  “瞧见我衣裳是什么颜色的了吗?”

  “黑的。”

  窸窣声后,她再问:“现在呢?”

  闻人惊阙:“……黑的。”

  不,其实是月白色。

  江颂月把寝衣脱了,身上只剩下一件浅色的贴身小衣。

  说黑色,是因为他眼前只能有这一种颜色。

  江颂月审视着他的双眼,没看出不对劲儿,向着他倾身,在外

  侧床头翻找起来。()

  鼓鼓囊囊的小衣就俯在闻人惊阙面前,不到半尺距离,江颂月身子再低一些,就贴到他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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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惊阙能嗅见女孩子的体香,能看清上面刺绣的每一道针脚,也清楚记起里面那道细长疤痕与柔腻白皙的软绵触觉。

  这是在用美人计试探他。

  闭眼是心虚,有反应就会暴露。

  闻人惊阙寝被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身躯紧绷,唯有神色不动如山,平静地看着江颂月从床头取出另一件宝蓝色小衣。

  江颂月咬着下唇看看闻人惊阙,微微侧身对着他,深吸一口气,两手背在身后,一拉一扯,细细的小衣绑带就松开了。

  那块轻薄的丝绸落在榻上,藏在里面的雪色凝脂被乌黑长发覆盖住,半遮半露。

  “……现在呢?”江颂月又问。

  声音很轻,藏着点儿紧张和飘忽的情绪。

  闻人惊阙神情不变,但气息有点藏不住,索性提高声音,变被动为主动,“我听出些奇怪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怕被他听出自己难为情,江颂月色厉荏苒道,“我怎么不答我了?心虚了吗?”

  “你心虚了才是。”闻人惊阙说罢,答道,“黑色。”

  有了答案后,江颂月抬着手臂护在了胸前,匆匆打量过他的神情,提起那件宝蓝色的衣裳穿起。

  这件颜色浓重,衬得她肤色白得刺眼,闻人惊阙差点功亏一篑。

  好在江颂月速度快,小衣和寝衣一气呵成穿上,快速缩回了寝被中。

  静了会儿,她呼吸平稳下来,挪向闻人惊阙,问:“你想不想抱着我睡?”

  闻人惊阙想死。

  忍着冲动道:“我与你吵架呢,想也不会抱你。”

  “那就是想了?”

  江颂月偷笑,用手背蹭了蹭绯红的面颊,挪动到他身侧,撑起上半身往他身上一压,换来闻人惊阙一声粗重闷哼。

  他瞬间屈膝阻拦住两人下半身的接触,手掌脱离控制,飞速抓住江颂月的腰。

  所幸他反应迅速,克制住手上的冲动,立刻给出解释,“想压死我啊?”

  江颂月笑了一声,把脸贴在他心口,就没有了动静。

  寂静的冬夜,两人相互依偎着,温馨安详,渐渐的,江颂月有了困意。

  她没立刻睡去,而是枕着闻人惊阙的胸口,慵懒道:“你心跳怎么这么重、这么急啊?在我耳朵里敲鼓一样。”

  闻人惊阙迟缓了下,声音低且喑哑,“……因为我感觉的到……”

  说话时,他的手从江颂月后腰上移,触碰到了寝衣中纤细的绑带。

  闻人惊阙记得很清楚,那宝蓝色根绑带极细,蛛网似的,只要轻轻一扯,就会断裂,再无法保护其中束缚着的白皙柔软。

  压制着粗暴扯断的冲动,他的手沿着绑带游走,来到江颂月腋下,大张着,向着两人贴在一起的身躯中挤去。

  江颂月“唔”了一声,惶急地压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扔开,羞赧低斥:“别乱动!”

  闻人惊阙重重吐出一口气,闭上眼,默默加固他所剩无几的君子风范。

  “噗通——噗通——”

  寂静的夜里,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响彻帷幕。

  过了许久,江颂月双臂搂住闻人惊阙的脖子,以一种亲密无间地姿势依恋地趴在他身上,含糊不清道:“闻人惊阙……”

  “嗯。”

  闻人惊阙睡不着,低眼看着她紧闭的眼眸,轻抚着她的后脑,温柔应答。

  “……你有好多坏心眼,会使心计,会骗人,总是气我,和我想的不一样……”

  “嗯?”

  闻人惊阙的语调从亲昵变成质问,但江颂月睡意已重,没听出来。

  “可我就是喜欢你……”江颂月睡眼朦胧,呢喃着,“……我只想过和你成亲……”

  闻人惊阙:“……”

  他也是。

  他没能说出来,是因为此刻面对江颂月毫不遮掩的赤诚,他突觉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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