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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阶下囚

魅色半浮生 言轻负 5058 2023-09-08 21:52

   察觉到她的意图,他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足尖往地上一点,身形迅速后退了开去,银白色衣袂扬起一阵疾风,甚至吹动了她的墨发。睍莼璩晓

   然而,九歌的手指却将将停顿在他原来站着的位置之前,并没有再往前走,见到他的反应,反倒扬眉笑了笑,分明是狡黠的样子:“为什么不让我看?”

   她或许并不是真的想看,但究竟是试探还是玩笑,抑或是两者都有,他一时却辩不出来,于是没有立刻回答,面具后的双眸若有所思凝着她,眸中渐渐含了趣味,半响开口道:“你不会想要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不如不看。”

   “怎么?”她锲而不舍的追问。

   “总之,不会是你想要看到的样子,”他不愿再多谈论这个话题,转而开口说道,“你暂且就在我这里住下吧,就算……执意要离开,也至少在这里玩一段时日,最多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如果你仍旧没有改变主意,我不会再阻拦你的去留。燧”

   他既然能够打晕她再强行把她带到这里,理所当然的不会轻易放她走,她却也并非不能避开他自行离开,只是这样一来,不免徒添了无数麻烦。——她本就因为不愿多生枝节才趁夜从军营里溜出来,行踪甚至连君衍都没有告诉。

   她若是说了,按君衍的性子,想必是走不了的。

   想到此,她心中有些难受,下意识皱了皱眉,然后抬头望着男子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反悔”楱。

   男子遂低低笑起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绛秋,就是方才带你过来找我的那个侍女。”

   “好,”九歌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离去之前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头也不回道,“差点忘记问了,你如今的名字叫什么?”

   身后男子仍旧立在原地,喂着窗前的鹦鹉,回答简洁:“司寇。”

   .

   九歌就这样暂时住了下来,问了绛秋,才知道仅仅一夜之间,她竟被司寇带到了疏勒边境的沙迦城内,而沙迦城,与北泽沧州正好处在两个相反方向,东西遥遥相对。

   所居住的宅子建立在沙迦城西的雪山脚下,有一眼天然温泉从宅子地底下通过,经过能工巧匠精心设计建造,将温泉的热度巧妙引入宅子各处,便使得整个宅子四季如春。

   宅子占地面积并不大,因此九歌很快就知道宅子里除了她与司寇以外,还居住着另一名女子,不过那女子甚少出门,她来了两日,还未曾见过那女子长的什么模样。

   司寇是疏勒国师,每日都在房中不知忙着什么,到了吃饭的时候,便有侍女端了吃食进去,除此之外,像是与世隔绝了,他没有来找她,她更是无意同他碰面,于是每天就到宅子的书房里寻本小说,慢慢消磨一天的时光。

   .

   绛秋奉司寇之命“伺候”她,每天跟着她寸步不离,她看书的时候,绛秋就站在她旁边静静的等着,九歌偶尔抬头扫她一眼,便见她淡然移开原本紧盯着她的视线,若无其事的继续站着。

   这姑娘,像个木头人似的,什么表情都没有,莫非怕她察觉出什么秘密不成?

   但她显然监视人的功夫还有些欠缺,九歌也不点穿,笑了笑继续埋头看书。

   她优哉游哉,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如此终于先有人忍不住了,到了第三日的晨时,她刚梳洗完毕,准备带着绛秋往书房而去,忽然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子,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九歌原是见过的。——离开沧州之前的那个夜晚,她曾经去找过萧隐,在萧隐那里,曾经有一个女子抱着已死去的丈夫来求医。

   那晚的夜里,女子风尘仆仆,面容狼狈,神情绝望而凄清,与此时面前雍容华贵、神色稍显得冷漠的女子大不一样。

   有来客,去书房看书之意只能打消,九歌吩咐绛秋去备茶,自己则迎了女子入内。

   女子施施然坐下,开门见山:“我见过你。”

   “我也见过你。”九歌回道,想必那一日,没有谁会不记得。

   听到她的答案,女子突兀的笑了一声:“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九歌沉了沉眉,在桌前寻了个位置坐下,不疾不徐道:“听闻疏勒国国王膝下仅有一女,名唤碧萝,端是生得貌美无双,而眼尾下一滴泪痣,最是让人容易识别。”

   女子娇媚眼下正生得一滴泪痣,且与身份崇高的国师在一起,况加上她这两日留心观察,来往者皆毕恭毕敬,女子的身份并不难猜。

   但……却从未听闻碧萝已经嫁为人妇的消息,她那日的痛苦表情又不像是作假,那么她抱着的那个男子,又是谁?

   碧萝愣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黛眉微蹙:“你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吗?”

   “害怕什么?”

   “听说以前你是北泽储君的女人,”碧萝一字一句,清透的眸中突然闪过一抹难言的痛楚,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现如今,你却带着北泽的军事机密来投靠我疏勒,就这样背叛你的国家,背叛你的旧情人,不管战争的结局如何,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过你?”

   九歌微微垂了眼帘:“有何好害怕的?我既然做了这件事,自然也做好了承担相应后果的思想准备,包括死。”

   “听说北泽储君君衍待你不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好像不是公主应该关心的事情,”九歌似是突然反应过来,无谓的笑了笑,不愿再回答她,四两拨千斤的淡淡反问,“还是说,曾经有什么人背叛过公主,让公主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也想要一探究竟?”

   她本是无意,却见碧萝的身子忍不住一震,面色蓦然苍白,竟不能言语。

   恰时绛秋端了茶进来,许是因为碧萝在的缘故,她奉了茶后就自动去了门外等着了,难得一回不被监视,而她又有某种奇妙的直觉,直觉眼前的人不会去跟那人多说什么,九歌心情大好,静静等待着没有催促。

   只见碧萝慢条斯理泯了一口茶,平复了些情绪,才又开口说:“我不想与你逞一时口舌之快,输赢都没什么意思,……我只希望过几日,听到一些消息后,你还能这么有精神气的跟我说话。”

   “那就借公主吉言了。”

   从头至尾,她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这让碧萝反倒觉得心里没底,很快便告辞离开。

   她离开,九歌脸上的嘲讽之色微敛。

   桌上热茶依旧,留下两个喝了一半的茶杯,碧萝前脚刚走,后脚绛秋就走了进来,得到允许后将茶具收拾干净,然后走到她面前站定,依旧冷冷淡淡的问她:“姑娘,今天还去书房读书么?”

   九歌挑眉一笑:“去啊,为何不去?”

   为何不去,人生得意须尽欢。

   反正,不过是笼中鸟,阶下囚而已。

   .

   永安二十二年。

   岁末。

   西域第一大强国疏勒与北泽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

   战场生死无骨,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听到战事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九歌正在窗前借着天光看书,因为没有真正用心,所以具体内容她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从那以后,每日楼下总有将士从外面匆匆返回,在司寇的房间内呆上许久才会出来。

   一日傍晚,夕阳染红半边天,楼下又有将士返回,只这一次,将士的盔甲上镀上了一层夕阳鲜艳的色彩。

   “姑娘,今儿不看书了?”绯衣女子合上书便往外走,绛秋亦步亦趋的在她身后跟上。

   九歌漫不经心回道:“不看了,看腻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看了。”

   “哦。”绛秋讷讷应了一声。

   就不能期待木头人还能有什么别的反应,九歌撇撇嘴,自顾自往回走了。

   这一天吃过饭后九歌并没有急着睡觉,从绛秋那里要了一盘围棋,就蜷在矮榻上自己跟自己下棋。

   她不会下什么棋,充其量只懂规则,不过“双方”实力均衡,一时半会儿还下不完了,下了很久,棋盘上突然多了一只属于男人的手,落下与她对立的棋子。

   两人皆不出声,仅七步,九歌就发现自己被将死了。

   “没意思,不玩儿了。”她怒,伸手欲要搅乱这一盘棋,手臂却被人狠狠捉住,捏得她不住皱眉,却强忍着一声不吭。

   听得男子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小酒儿,你给我的地图,为何是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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