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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多心致祸

候梦圆 顾欣然 6613 2023-09-08 17:43

   吵完架的孟姑娘强撑着眼皮去看了看昏迷的老爹,他还是老样子,脸上浮现青黑之气,手掌依旧冰凉,气息微微犹如一缕若有若无的悬丝。

   “爹爹,快点醒过来……”她微闭着眼伏在他的手背上,少女柔滑的肌肤蹭在老爹那久经风雨的褶皱肌理上,动作娇柔如一只伏在主人膝头的小猫,但眼神却隐含莫名的忧虑。

   在呆愣的混沌里,有人说,那一夜巨大的怪虫袭来,那虫身上的毒刺伤了以掌挡面的爹爹。

   孟姑娘在他平放的手上摸索,手掌处只有浅浅的印痕。

   她叹了一口气,眼光不经意地向上一瞟,随即一惊,在揭开的被子一角,老爹的肩膀上隐约有一条暗色的细带状物,勒入衣裳的纹理间。

   “咦?”孟姑娘眼神迷惑,好奇地伸手摸了摸。

   那细带似乎从床板探出,绕过老爹的腋下和肩膀,孟姑娘把指尖探入缝隙拉扯一下,带子韧性不错,但凭自己怎么用力都拉不断。这是做什么用的?

   揭开被褥,孟姑娘上上下下目光流转一圈,不禁紧皱纤眉。

   老爹的双臂、腰间、膝盖竟然都有这种类似的勒带,似要将他整个人绑缚在这床板上!

   这是在干嘛?将一个昏迷之人固定在床榻上,合适吗?

   孟姑娘刚刚平息的小火苗又窜了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到门边,一把拉住守门的侍卫,正准备开口问,耳边却传来了军号的声音,与平常的召集号角不同,嘹亮、急促,如怒风贴地狂卷,似雷雨自天降临--战号!

   下一刻,脑海里便自然而然地浮现了一副属于战争的惨烈景象,金戈铁马汹汹奔涌而来,城头流矢如暴雨倾盆,城头短兵相接铿锵有声。

   城头?丹鹄城旧墙的青苔遍生,久未修整的样子,可经受得住这般攻击?

   依稀想起军帐灯火中,那人似乎声称要护送她和爹爹到安全的地方?

   他似乎也没十足的把握,也觉得丹鹄不安全呢?若是这场进攻未抵御住,那爹爹……

   来不及细想,孟姑娘“唰”地自胸前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看就是特制的刀刃,那样的锋锐让人觉得流光自上面抚过都能断成一明一暗的两段!

   下手一划,雪光照亮了谁的眼,准确地至挑起细带的两指间穿过,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抬手落手又试了几次,孟姑娘讶然发现--那细带竟然割不断!

   眉心一凝,她回头招守卫上前,示意指尖挑起的不明细带:“如何解这带子?”

   守卫似是第一次看见这带子,居然惊道:“啊……不知道!”

   “不知道?”孟姑娘杏眸微眯。

   她倒不是第一时间想逃跑的人,只是老爹现今昏迷,若是城门失守,而这边院落的守卫却不知如何解带,敌军攻进来,人慌马乱的,即便要弃城逃生,如何能安然抢出爹爹?

   不过……

   孟姑娘眯眼,形随意动,旋风般地闪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梁子音!”

   这里其他人不知道也便罢了,但他没有理由不知情啊!

   若是平时,这么大吼一句,那家伙即便睡得香甜,保准也得顶着乱发跑出来!

   今晚战号响亮,她的声音凄厉,他却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梁子音!”思齐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双拳“咚咚”地擂门,气恼地嚷道,“你没死就给我出来!”

   躺在榻上的人兜头蒙上被子:就在不久前,这暴力的姑娘打得自己鼻梁都歪作一边,现在还隐隐作痛,自己还理她作甚?

   “解开我爹爹的缚带!”孟姑娘气势汹汹地命令道。

   难道到时候溃败奔逃,还能背着床板带个人?

   “不知道!不会!”蒙在被子里的人口齿不清,呜呜噜噜地道。

   被子里眼神却犹疑:什么缚带?他怎么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床榻上有缚带缚住我爹爹,你会不知道?”孟姑娘气恼地连擂带踹,声音里怒气中隐带哭腔。

   梁子音一愣,探出头来:是吗?这凶悍的姑娘会……想哭?不是又耍什么小花招吧?比如骗他出来、然后再揍上一顿?

   他浑身抖了一下,鼻子抽痛,下定决心捂住耳朵缩进被窝--不理她!

   “居然不行!”猛踹门没踹开的孟姑娘不死心,又闪到窗边,执刀撬窗。

   “别枉费力气了,齐王殿下为了保证我的安全,这门啊窗的,你都打不开的!”梁子音再一次探出头来,懒懒地劝道,怎么听都有些得意的味道。

   他捂着鼻子,斜倚在榻上,哼,我当然不会告诉你--给你准备下的、你还没用过的那间也一样!

   “教我解开!”孟姑娘自然以为他在这危急时刻还在傲娇,凑在窗缝上,喊道。

   “不教!”梁子音眼珠一转,撇到了离窗远的那一侧。

   “你……意图害我爹吗?”孟姑娘倾身趴上窗缝,沉着声音问道。

   “那是你爹,关我屁事!”梁子音气哼哼地道。

   这姑娘,是非不分?!他是谁?他是神医,神医向来受人崇敬,而她那老爹也在他的诊疗过程中,她居然说自己有心害她爹?

   “你……”窗外孟姑娘闭上眼睛,语声极低,轻轻好似飘浮的透明蝉翼,“算我……求你!”

   “求我?”某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反问。

   随即掀开被子,直起身,他隔着窗阴沉沉地道:

   “现在想着来求我了?”

   “刚刚那记暴拳转背就忘了?”

   “不好意思,我可没忘!”

   一鼓作气地说罢,他沉在暗影下侧头思索,似乎觉得这样几句实在太轻,便宜了又把自己鼻骨打错位的女魔头,却又要在想想该说些什么重话才算重。

   刚准备扬眉继续反击,就听见窗外的女声喑哑:“你记仇可以,尽管记在我身上!”

   孟姑娘睁眼,瞳孔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咬牙一字一字道:“但我爹你不能不……”

   哼了两声,某人在房中抱臂,冷然道:“无论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去!”

   “你……”碰到这么一个小心眼、记仇的家伙,孟姑娘着实气恼到语塞。

   明明是他无理挑衅在先,借鸟雀打斗之事暗讽她,受了点教训本是活该,居然在这战火将至、战局未明下将一己私心考虑在前!

   第一次,她放下尊严来求他,希望他告诉她解带之法,以期在可能时救爹爹的命,可是他……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如你想象一般涤荡无私!

   面色些许黯然,转背离开。

   就在离开的那一瞬,闭眼似要陷入沉睡的某人倏然睁眼,缚带?

   想到了幽暗的马车里,他只是坐下伸了个懒腰,车顶伸出的黑色锁链缚上自己的手腕。

   他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咦?难道说,他为了防止国公时不时地清醒伤人……设置了机关?”

   还以为凶悍女弟子在窗外“听候”的神医说道:

   “女魔头,你就祈祷那不是吧!”

   “忘了告诉你,他设置的东西只有他能解!”

   没有回答声,也没有抽气声,连回声都没有!

   “咦?”

   “人走了?”

   “这么快就放弃了?”

   “还是去找他了?”

   他舒舒服服躺下来:“那等你下次求我吧!”

   随即猛地睁开眼睛,他后知后觉地喃喃道:“刚刚那号角声……似乎与平常不大一样?”

   ……

   如风行走的孟姑娘没有愁眉苦脸,只是出离愤怒!

   她不是一个喜欢依赖侥幸和行为拖沓的人,既然想到这缚带不妥,就一定要尽快知道解开之法,院落内没有人能解开这带子,多半是中军营的那个人做的吧?

   “袁!浩!宇!”

   昏迷之人能如何?为什么要缚在床板上?

   她的爹爹如此骄傲,如有一日他醒来,发现这样,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多屈辱多难过?

   见某女悍然抽刀准备劈床,转进房间来的侍卫张开大嘴抽了一口凉气:“小姐,这……”

   那女子笑得张扬,有些癫狂:“帮我一起,打开这些屈辱的禁锢,所有!”

   既然不能割断、不能解开,那就劈开那埋着带子的床板好了!

   她低头举刀,对准爹爹脚后的床板,下劈。

   注了真力的刀刃从床板上斩过,床板毕竟不是整木一块,顿时哗啦啦地碎裂了一地。

   在一地断木中,昏迷之人若有所感,手指一弯,想要抓住什么的一个手势。

   “爹?”丢下利器,孟姑娘握住爹爹粗糙却灼热的手,欢喜地轻声道,“你醒了?”

   她过于欢喜,没感到那手温陡然的变化有什么异常。

   张开的眼眸却昭示了异常,那以往温润看她的眼眸此时血红一片,似发狂的野兽。

   思齐一惊,下意识地松手,却已晚了。

   那灼热地邪乎的手回握住了她欲离开的手。

   ……

   “殿下,北门有大批骑兵,估摸有数万人,重甲大马,应该是胡骑精锐!”

   “殿下,南门有军队来犯,约有数千人,火箭机弩为主,辅以执盾兵、骑射兵!”

   那隐在背后的人,心急了?

   不准备让仇敌体会曾经加注于祖辈身上的耻辱了?

   无法力挽狂澜的无奈,四面楚歌的无力,痛心蚀骨的折磨,那人真的不打算让仇敌试尝一次?

   往北门走的齐王一顿,迎风冷笑,身后的黑披风,在硝烟味浓重的夜风招展如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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