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少帅,夫人又要闹离婚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迢迢(六)

  所谓病来如山倒,诒云不会想到,自己就是医生,竟然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情况,这一日早间,天旋地转,到底是病倒了。

  弗兰克医生帮着打了几针,刘秘书又将一小碗兰香熬好的白粥端了过来。诒云肚里暖暖和和的,很是受用,精神也就大长,看什么好似也就跟着顺了起来。

  到了午间,她听到外头有咯咯咯的鸡叫的声音,还以为是哪里的孩子调皮,拿鸡当弹弓的靶子,连忙披衣下床,扶了门框出去,想喝住孩子,这到底是为着里头的伤员而养下的母鸡。

  诒云头刚往门外一伸,便愣住了,只见钧儒一手抓一只绑了翅膀和腿脚的母鸡,迎面站着,微微笑着看着她,阳光映射在他的背脊上,折射出清辉的光来。

  “诒云,好些了吗?”顾钧儒看着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外头操练回来。

  诒云一时竟十分慌乱,一只手扶门框站着,一只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也不知道让他进房好还是不进房好,口中只是喃喃着:“钧儒,你不是该在前头操练么?怎么还有时间来我这里的。”

  顾钧儒道:“是刘秘书,她若是不来报我,恐怕你是准备一直瞒着我的了。”

  钧儒举了举手里的鸡道:“方才从郊外的百姓家里头花钱买来的,不是给伤员养的那些鸡,你放心,炖汤补一补吧。”

  诒云忙说:“算了,现下咱们营地最缺的就是肉呢,倒是不妨分给其他人吃罢。”

  钧儒道:“我就知道,即便是我买了旁的鸡,你也肯定不舍得我杀了给你吃。”

  诒云跟着笑起来,心想难得他心这么细,竟还猜得出她的心思。诒云边说:“既买了,我不能不收,你放着让刘秘书收拾吧。”

  顾钧儒把鸡扔在脚下,用脚尖拨了拨,回头看看刘秘书:“你敢杀它?”

  说话间,毕初已经是拿了一只铁锅进来,看样子,可以炖上好大一锅鸡汤了。

  刘秘书接话道:“我没杀过。也不知道难不难?”

  “难是不难,就怕你不敢。拿刀来吧。”钧儒一面说,一面就着毕初取了那把杀鬼子的锋利佩刀来,然后又指着那口锅对诒云道:“这鸡杀了,不止你吃,一会大家一起分着吃,想来这样你方才好安心的。”

  诒云忙起了身道:“钧儒,你不要干这样的粗活了,这些事情,真是要做,不如我来做罢。你这前头军务这样多,哪里还有时间磨蹭这些琐事的。”

  顾钧儒笑着从毕初手上接过刀来:“怎么,本司令能杀日本人,还不能杀个鸡?”

  说毕,顾钧儒挽起袖子,把腕上的瑞士表摘下来揣进口袋,又吩咐刘秘书接着烧水,要烧一大锅滚滚的,好让他褪鸡毛。

  他这边拿了刀,顺手在台阶上来回磨了磨刀刃,把母鸡的脖子别在翅膀下面,颈部的毛拔掉几根,待要手起刀落,忽然想到什么,抬头对诒云说道:“你别看了,还是进去躺着吧。”

  诒云心里又是一动,抿了抿下唇道:“我敢照护你的伤员,还不敢看杀鸡?”

  顾钧儒一听,就不再说话,操刀在鸡脖子上拉了一道口子。这一刀拉得很有技巧,绝没有鲜血喷溅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那鸡就已经在他手里无声无息地消亡了。

  顾钧儒倒提了鸡脚,好让鸡肚内的血慢慢沥尽。这时刘秘书拎来一大桶烫水,顾钧儒把死鸡扔进去,抓住鸡脚在水中搅了一阵,拎出来,手在鸡身上倒着一掳,鸡毛纷纷落地,露出白生生的鸡肉。

  而后,顾钧儒将光鸡扔给刘秘书笑道:“行了,底下是你的活儿了。”

  诒云暗自称奇道:“真看不出你有这一手,从前在府里的时候,也没见过做过这些粗活。”

  顾钧儒熟门熟路地走到院里水缸前舀水洗手,一边跟诒云打趣道:“等打完小日本,受雇到夫人这儿当个厨师如何?”

  诒云脸一红:“说这话,可是存心要折我的寿?堂堂少帅,如何做得厨师?”

  顾钧儒面色一敛:“真的,现下天天打仗,我都有些觉得倦了。等这场战役结束了,咱们回顾公馆,好好过咱们自个的日子罢。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过去到底是我亏欠了你太多,又不肯多解释什么,因而你对我的误会总是有许多,这些都不怪你。等平静下来了,我也有许多的话要对你说。”

  诒云听出他这话里的言外之音,忍不住觑起眼睛看他。恰在此时,顾钧儒也回了头,目光炯炯地看住了诒云。双方目光相接的刹那,诒云身子都像被电触一般,微微地抖了一抖。

  诒云先觉出自己的失态,慌忙别过脸去,装作看刘秘书剖鸡。顾钧儒则舀了一瓢又一瓢的水,像是发狠要把一双手洗烂。

  过了一天,顾钧儒又来看诒云。这回他仍旧是带着毕初来的,好似只要毕初在,他和诒云都不致太过尴尬。巧的是刘秘书与弗兰克也在,诒云也已经能够起床活动,大家就坐在饭堂里说话,一边炒了些南瓜子来嗑。

  诒云说:“去年吃上这南瓜子,还是太平的时候,如今碰上一件件的事,竟把个种瓜的节令过了。”言语里很有些伤感。

  毕初接话说:“少奶奶一向精神好,生这一场病,怕是赶上伤员太多,累狠了的。”

  刘秘书这时冷不丁插了一句嘴:“你知道院长是哪儿累?心累!”

  毕初见她说话样子有些发狠,不由得来了兴致,问她:“这话怎么讲?”

  刘秘书垂了眼皮:“顾司令在前头奔命,头顶上又是飞弹横穿,到底是心下时时顾念着司令的安危,可是这手术台上的病人也不好不顾,因而这一份心,总是两处吊着。你们是不晓得,院长每次见到新抬进来人,总是会战战兢兢地望着,她就怕这个是……”

  说到这里,刘秘书就不说话了。诒云也跟着愣了一下,她想不到这些天自己隐含在心底的那些念头竟然被刘秘书给看了出来,而且看得如此一阵见血,也不得不说她探查人心厉害。

  诒云不觉抬头,细细端详刘秘书的面容。这张文静秀丽的脸上,毫无疑问有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能有她这样的人为助手,倒也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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