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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分崩离析(五)

  “钧儒……”只听着顾北溟从病榻之上发出了微弱的声响,他似乎是被外头的嘈杂之音给惊醒了。

  顾钧儒连忙往榻前半跪着,低声道:“父亲,有什么吩咐么?您说罢,我在呢。”

  顾北溟用手遥遥地指着诒云所在的地方,蠕动着嘴唇,半晌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胡季珊和顾钧儒对视了一眼,很快就意会到了顾北溟的意思。钧儒旋即抬了抬手,示意诸人都退出屋子外头。

  这一下,屋子里就剩下诒云与顾北溟两个人了。诒云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于是将他扶起,靠坐在被褥上头。

  顾北溟吃力地睁开了眼,望着诒云,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回顾家。”

  听到这话,诒云不由得面色微沉,她紧紧盯着顾北溟道:“父亲若是觉得身子不适,等改日好一些了再说也不迟。”

  顾北溟苦笑了一声,面色似乎有些转活了过来,说话也渐渐清晰了许多:“我知道,你是为了你母亲贾吟秋而来的。”

  诒云缓缓在床沿边上坐下,递了一盏热水过去:“喝口热水,润润嗓罢。”

  顾北溟低头啜了一口,半晌,方才喃喃道:“一切都是冤孽呀……我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就告诉你这些,可是我知道,但凡这事情一日不揭开,你就一日心下安不了。你若是不安,钧儒又岂能安好?”

  诒云转过身去,她并不准备继续逃避这个话题,毕竟她等了这一日,已经多时了:“所以,姆妈的死,确实是有蹊跷的是不是?”

  顾北溟咧嘴笑了起来,他沉缓地将茶水置于一旁案上,似笑非笑道:“我想你的母亲并不曾告诉过你,关于二十多年前,夙州贾府的那场灭门之灾。”

  诒云略微惊诧地望着顾北溟,他竟是这样风轻云淡地就说出了“灭门”二字,这样的表情,她也曾在另一个人脸上见过——那便是他的儿子顾钧儒。

  “你的外公名为贾鸿慈,乃是思川武备学堂的教务总长。我和张颉,当年都曾经在他门下授业过,因而算起来,他老人家是我们俩的恩师了。贾家是夙州的大家,清廷时候出过一位帝师,两位状元,可谓一时显赫,名震吴中。即便是清廷覆灭以后,但凡有人经过这贾府的门前,武官要下马,文官要下轿,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顾北溟说着,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

  诒云点头,边思边说道:“我只知晓,姆妈自小便入了教会学校,但是她从来都未曾提及过关于外公的任何事情。”

  顾北溟微微仰起头,笑了笑:“是了,依着你母亲的为人,她一贯如此,又哪里会与你多说什么呢?恐怕我与老师的这段缘分,即便是你嫁入顾家之前,恐怕她也未曾同你提及过罢?她到底是怕了,怕连累了你们。”

  诒云轻咬着下唇:“贾家为何会遭灭门之灾?”

  “你倒是问到了点子上。”顾北溟喘了口粗气,继续说道:“二十多年前,张颉奉了孙先生的命,兴兵南伐,被围困在夙州数月,下落不明。实则,他正是被老师的女儿,也就是你的母亲所救下。也算是这老小子命大,他当时身受重伤,若不是你母亲及时救治,只怕他早就死于非命了。”

  “这事与张颉有关……”诒云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笃定,她料定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顾北溟不置可否:“张颉消失了数月,谁都不知道,这几个月里头,他在贾府,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后来我去夙州寻他,在贾府发现了他的下落,这才将他重新带回了北地。而那个时候,我还记得,老师看张颉的眼神,是那样的愤懑。”

  说到这里,顾北溟就顿住了,显然他有些体力不支,只作片刻的休息。诒云朝他嘴里递了一片参片,叫他含着,算是提着一口气。

  顾北溟越说越觉得眼皮子沉,十分吃力道:“再后来,一夜之间,贾家被灭门了。而这都是因为你的母亲,竟然救了张颉。那是南面白系派来的杀手,他们为了报复,自然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我想,我约莫已经能够猜到几分了。我想知道,是否张颉与我的身世有关?”诒云眼中渐渐被一种痛苦所包围住了。

  “你很聪明,诒云。”顾北溟微微展开嘴唇说着:“这点很像你的母亲。”

  他并没有直接承认这件事情,也并没有否认,似乎他已经认定了此刻诒云心下的猜想便是正确的,即便她并未将完整的话给说出口。

  诒云面上的肌肉,紧紧地绷住了,甚至有些绷得变了形。她凝视着顾北溟,心下不住地发颤。心下许多的碎片渐渐粘连成一片,当年顾钧儒为什么执意要娶她过门,原因似乎已经跃然纸上。

  而叔年的死,姆妈的死,似乎也开始渐渐有了脉络可循。

  “我最后只想问你一句,姆妈的死,同钧儒究竟有没有关系!”诒云的眼睛像两把刀子,仿若能将顾北溟给割裂开来。

  顾北溟从未见过她有过如此的目光,这也着实叫他感到诧异:“不……一切与钧儒无关……”

  说完这句话,顾北溟的眼睛一下就睁得浑圆,然后面上狰狞地笑着,挣扎了一番,渐渐的,就没了声响。

  诒云摇晃着顾北溟的手,连忙问道:“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姆妈!是谁!”

  顾北溟的一双眼珠子在诒云身上迷迷糊糊地溜转着,他似笑非笑地蠕动着双唇,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强心针!”诒云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刘秘书与弗兰克医生迅速进了屋内,刘秘书准备铝盘针剂,弗兰克检查着顾北溟的情况。诒云只觉得一阵轻微的颤抖,从她腿上渐渐升了上来。

  她的胸口突地胀了起来,不由得咬紧了嘴唇,愣愣地看着躺在床上半昏迷了过去的顾北溟。

  诒云深吸了口气,一面命着刘秘书打针,一面跟着替顾北溟做心肺复苏:“父亲!你不要去!坚持住了!你还有话没说完呢!父亲!”

  诒云的脸色慢慢激动得发青,眼睛里射出来的光辉,焕发得可怕。

  胡季珊从外头颤颤巍巍地进来,只见顾北溟面如白纸,眼睛睁着望了众人,她从人丛挤了过来,握住顾北溟的手道:“老爷,你不能就这样去呀!你有多少大事没办呢!我们几十年的夫妻,你忍心一句话也不给我留下吗?你也实在是太狠心了……”

  胡季珊说到这里,万分忍不住了,眼泪向下流着,就放声哭了起来。

  不消片刻的功夫,顾北溟身上已是彻底的凉了下来,一动也不动了。在申城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顾北溟,终究是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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