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少帅,夫人又要闹离婚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分崩离析(六)

  顾北溟一去世,在屋子里的人,自然只有哭的份儿,旁的倒是确实一概都顾不上了。胡季珊走近前,靠了墙,手上拿了手帕,掩着脸,到底是哭得泪如雨下,怎么也止不住了。

  底下的听差、丫鬟、老妈子因屋子里站不下,都在房门外,十个里头也有七八个是跟着哭的,谁都不知道,顾北溟的去世对于顾家来说,影响究竟有多大。但是他们知晓,这定然是一件影响很大的事情。

  顾钧儒从前即便是心里不如意,也不愿露于形色。可是这一刻,诒云分明感觉到了他心下十分沉重的悲哀。他起先是强忍着,而后两个肩膀隔不了一会儿便猛烈的抽搐一下,接着他的喉结上便响起一阵喑哑的呜咽。

  这呜咽声都是那么单调,那么平抑,没有激动,也没有起伏。顾钧儒伏在诒云肩头,颤粟着,诒云并没有推开他。只是伸出的手略略顿了顿,而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却是什么也没说。

  这一屋子的人哭得十分凄凉,顾钧儒定了定神,仍旧刹住了情绪,只是转身对着胡季珊道:“母亲,现在我们要停一停哭了,这丧事应该准备开来了。”

  胡季珊整个已经苦成泪人了:“还能怎么办呢?原先该如何办,就怎样办罢。”

  顾钧儒将袖子举起,擦着眼泪走了出去,毕初劝了几句,他摆了摆手:“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我该是要负起一些责任来了。”

  毕初知道,顾钧儒这个表情便是有事情要吩咐了,他便恭谨地退到一边,默默聆听着。

  “你替我去办几件事情,第一,是军务方面,你以我的名义去通知楠京那便,就说父亲已经去世,算是报丧。父亲到底是在申城挂着官职的,这一概的事情也必须要有考量。其二,驻申城的各位外国使节、公使等,全部都要拍电去通告一番,至于词措,你需得细细斟酌了才好。其三,登报声明,三日后,请人来顾公馆吊唁。”顾钧儒半阖了眼,十分疲惫地说着。

  毕初道:“毕初明白,少帅还请放心,一定办好差事。”

  自这一日起,顾公馆上上下下,电灯一齐亮着,顾家门前的道上,都让车子塞满了。这厢房里是前来慰问的亲朋好友,客厅里是政界、工商界、外国使馆等来唁问的,内客厅里齐集了顾家的一些听差,帐房里是承办丧事的来去接洽。

  门房外头也一并围着许多临时抽调来的听差和杂役,厨房预备了南北各色点心,不论什么时候,这排场上面自然都是不落下的。女眷们通常都是抱在一处哭泣,这样一来,倒是显得闹哄哄的,这丧事办得倒是有些莫名的嘈杂了。

  好在顾公馆到底地方大,为了赶办丧棚,临时点着许多汽油灯。这汽油灯放着白光,燃烧出一种特殊的声音,许多人在白光之下跑来跑去,自然表示出一种凌乱的景象来。

  胡季珊房里,女眷们都围着她屋里,不让她到停丧的屋子里去,生怕她看了尸体更要伤心。胡季珊的喉咙,带着哑音,只向众人叙述顾北溟一生对人对己种种的好处,说得伤心了,便哭上一遍。

  举家人忙到天亮,胡季珊也就又哭又说坐到天亮。她到底是神经受了重大的刺激,也就忘了要睡觉,混混沌沌的,竟就捱到了天亮。还是亲友们相劝,她才勉强同意闭眼歇息下。而实则,她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顾北溟去世的事情,到底还是觉得悲从中来,又变得泣不成声。

  顾钧儒一心悲切,在外头招待亲友的时候,还可以压制一下心绪。可是一旦离开了众人,那心下的悲伤就完全涌上心来。

  顾钧儒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诒云房里,只见诒云侧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手托着半边脸呆了,脸边似乎也有泪痕。顾钧儒进来了,她也并不太理会。

  钧儒知道,诒云心下还有些心结,只是轻声说道:“看你一脸倦容,也是跟着一宿没睡罢?”

  诒云点了点头,不作声,面色也十分的悲沉,她心下想着,顾北溟那句“与钧儒无关”,也不知道到底有几分是真了。

  钧儒随口又问了句:“你不是在母亲房里吗?什么时候进来的?”

  诒云道:“一众人劝得母亲歇下了,我就回房来。方才我一直在想,我这人还是煞气太重,也很没有福气。从前是姆妈,早早就去世了,现下又看着自己的公公就这样离世。说起来,我学的几年医术,好似跟个摆设似得。况且……”

  说到这里,诒云就哽咽住了,那话也没跟着往下说,现下并不是可以同顾钧儒说这些话的时候。

  顾钧儒听她这一番话,正击中了他心下满腹的心事,不觉也垂下了脸来,不过背过身去,擦着眼角道:“我实则做梦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这样就故去了。事到如今,我也是没有法子了,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那时候父亲床前,我若是说了什么让你不痛快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

  “钧儒,你知道的,我最痛恨的是旁人的不信任。虽然那个时候你情有可原,可是我心下到底是觉得不痛快的。这件事情我倒是不必隐瞒你,只是想着说出来,大家也算是开诚布公。至于旁的事情,改日再说吧,我们心绪都不太好,你前头也有许多的事情要打理。改日,待得你得空了,我们再好好谈一谈罢,我有些话想要问你。”诒云缓缓说道。

  这个时候,门外外有人叫道:“少爷在屋里面吗?”

  钧儒开门一望,只见一个听差两手托着一大叠白色的麻衣进来。

  钧儒因而问道:“什么事情,进来罢。”

  听差的将衣服拿进来,放在案上,垂着泪道:“少爷,您的孝衣到了,少奶奶的也到了,都是连夜赶起来的。”

  钧儒低头一看,白衣服上,又托着两件麻衣,麻衣上,又是一顶白帽。他转念一想,昨日早上还同父亲说过几句细碎的话,哪料到便会穿戴上这样的东西来。他两手捧了孝衣,一时竟闷头哭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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