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少帅,夫人又要闹离婚

第447章 第四百四十七章 冥冥之中(十)

  他眯缝着眼睛仔细凝视诒云的脸,仿佛要在短暂时间里将姐姐这张依然清秀的面孔刻在心上,吃进肚子里。

  他一字字地嘱咐诒云说:“姐姐,我原先也想到了,晓得你肯定不想独自苟且。那么我也给你想了另一条路,去南面,找行知。他是家里的男丁,要担负起应有的责任来。边境战事虽然没停,但是总好过回崇城。万一我真的有个好歹,你要相信,那顾长官当是能关照好你们的。他……”

  说到这里,倬铭顿了顿,他心下总有一种感觉,那位顾襄铭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军人,他会如从前姐夫一般,为姐姐这一家倾尽心力的。即便不过见了几面,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他实在也说不出个具体的缘由出来。

  诒云扭头过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倬铭继续说道:“我走了之后,姐姐万事都不可太苦了自己。该看开的,该放手的,都要审时度势,不必强求个‘好’字。”

  诒云这才点头说:“我懂。”

  倬铭又说:“蔡贤无论对我如何,姐姐你都要沉得住气。只要人活着,那便是最好的事情。你去行知那边,我既可放心,同时有什么事情,你便是要赶到崇城去,也比从国外要方便。因而姐姐,这个提议,你也便不要再反对了。”

  诒云叹了口气,苦笑笑,跟着点了点头:“倬铭,我若是不与你去崇城,那是不愿给你添乱。万一有什么事情,蔡贤拿我做人质,来威胁你,那便是我的错了。但是我也不出国,我就去找行知,但凡有任何的变动,我想他也是愿意为了舅舅拼尽全力的。”

  倬铭最后说:“实在觉得不行,一定不要硬撑,那位顾襄铭,顾长官,我信他能护得你们周全。”

  听到这里,诒云再也忍不住一肚子的辛酸,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潜潜而下,顷刻间掌心里温湿一片。

  两天之后,倬铭带着行李跟着蔡贤的人一道上路。他们是从码头乘船走的。诒云只送到了巷子口,怕自己到时候会当众失态,折头回去了。

  耕望形容枯槁,已经是废人一个,自然不能指望他做事。弄到最后,家里竟没有一个人能为弟弟倬铭送行。

  诒云回家后想到这件事,心里难过得不行,真恨不能自己立刻死了变成只蝴蝶,跟在倬铭后面飞走算了。

  数月以后,在去边境的路上,耕望终于了却劫数,魂归西天。当时虽然在赶路,可是诒云仍旧想方设法给他采买戒严的药品,可是这药到底贵重,吃了没多久,就跟着愈加的紧张起来。

  中途,实在没有钱了,两人只能在一处小镇上暂时歇脚。经着诒云监督,这耕望几番的死去活来,凭着年轻气旺,终于脱胎换骨地捡回一条命。

  后来重新上路的时候,他虽然黄皮寡瘦,可是眼睛里有了亮光,走路也挺胸抬头有了精神。

  诒云心里真是喜极而泣,守着耕望寸步不离,生怕失而复得的孩子一松手又会飞掉不见。这路上,诒云也是尽心教授耕望一些外文,她想着,到了边境,凭着这英文,耕望好歹也能找份户口的差事。

  耕望原本聪明,万事一点就透,烟瘾戒了之后一身轻快,不长时间就成了一个翻译的极好苗子。

  可是,似乎冥冥之中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双操纵命运的大手呢?如果它一心一意要推着你往死亡之路上走,你拼命挣扎努力也是枉然。

  你在明处,它在暗处,它要想给你使个绊子,那真是真真切切的“举手之劳”啊!

  有一天,诒云与耕望路过一块空地,无巧不巧碰上几个军队的人,在销毁查抄出来的烟片膏子。

  那些人都是部队里复员下来的战士,哪里懂得这烟的厉害,以为烧掉就完事了,便拢一堆火把烟架上去烧。

  一股浓烟弥漫开来,奇异的香味四处扩散。

  耕望路过那里,鼻子一嗅,心底深处潜藏的那股欲望便蠢蠢欲动,浑身如同过电似的颤抖起来,怪叫起来,快乐起来,一时间站在那里如泥雕木塑,脚底板哪儿还能迈得动半步!

  烟烧完,耕望人也瘫软和迷醉了。都说有烟瘾的人戒烟之后是经不得诱惑的,一经开戒,瘾头便会更大更强烈,想烟抽会想得疯狂!

  耕望闻了这半天的烟味之后,就开始丧魂落魄,嘴里吃什么都没有滋味,干什么都没有心思,狗一样地团团乱转。

  诒云发现不对,问他,他自然是不肯说。诒云还以为他是身子有些不太适意,倒是常有的事情,也就没有十分地放在心上。

  到这一日半夜,耕望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欲望,从客栈爬起来,偷偷出了门,偷偷翻围墙进了部队驻扎的地方,找到白天烧烟片的那块空地。

  烧化的烟膏和着烟灰凝结在地面上,月光里黑乎乎一小片,手摸上去还有点粘性。耕望一时间神志不清,半是迷乱半是疯狂,两手抓起地上的黑土拼命往嘴里填塞,来不及似的,唯恐不够似的。

  天亮,到了有人发现他的时候,耕望已经吞多了烟土暴死在地上。

  诒云得到消息的时候,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守着耕望的薄皮棺材,她默然枯坐了一天一夜,之后眼睁睁看着好心的过路人帮忙,把棺材弄出去埋了。

  开春的时候,诒云已经是一个人走到了边境的驻地里。等到行知迎着阳光,看到面容枯槁的母亲,先是一愣,细看,才知是他的母亲诒云……

  ……………

  一年后,南方边境。

  天早早就冷的让人骨头都发脆,行知手下的副官陈建跺了跺脚,一揉手。手背上不知何时蹭破块手皮,简直是火辣辣的疼。

  他卡着点儿来到顾府,还没敲门,里头的卫兵从门楼上头的岗哨窗口看到他,打了个招呼便例行问他要证件。

  陈建眼睁睁看着明明认识他的卫兵,瞪着眼、端着步枪,就是不给他开门,心头冒火,想一想还是忍了下来。

  他偏偏身上没有带证件呀,想着他一直就是顾行知身边的副官,什么时候还需要看证件了?

  实则那证件在军装口袋里,被他留在军营里头了,他想了想,还是摘下了宽沿帽。如今军营在城外,他来一趟可不容易。

  这一阵子折腾他满头是汗,本来今天过来就有点儿心里打鼓。

  门禁森严,就让他更是觉得忐忑不安,到底是许久没有见到长官的生母苏诒云了,怎么都觉得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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