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灵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想等她缓过神来。

　　她理解她，在这里花街柳巷待久了，人会失去理智，会失去最初始的自我，唯有金钱，能给予她们活下去的动力。

　　“这张照片……”

　　宋秋灵把那张在老罗家里发现的照片，展示出来，摊在桌子上。

　　胡太太的眼睛瞪得比驼铃还大。

　　“这……”

　　“你是，你是哪里找的？”

　　“老罗家。”

　　身子一软，胡太太差点没坐稳摔到地上。

　　“怎么会……”她只缓缓的拿起照片，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摸了摸。眼睛忽然变得通红，一滴眼泪留下来。

　　“你可愿意告诉我，这张照片，为何会出现在老罗家里？”

　　“宋小姐，你是明白人……”

　　“那么说传言是真的咯？”

　　“真真假假，我才不在乎！我只知道，我一个女人家，只能靠男人！只怪我命不好！”

　　“既然你跟了老罗，为何又……”

　　“他一身清贫，哪里养得起我。”言语中有些许抱怨，也有些许懊恼。

　　“那么你前夫……”

　　“干嘛提他？他不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

　　“十多年前，我与他初识……”犹豫了片刻，她开始诉说，“他还只是在赌场给人打打杂，空暇时候做做小买卖，名不见经传的，跟着上海滩的一些大佬混口饭吃，他说会让我过上好日子。那时候，要跟我好的人数不胜数，不过，都是些有钱的老板想要在外面花天酒地，排遣寂寞罢了。他们找女人也无非是图个新鲜，想你的时候来哄哄你，玩腻了，就一脚把你踢开，这种男人我见多了。”

　　“那你当初为何要嫁给胡老板？”

　　“我当时想，他不那么有钱，又未娶妻，生活倒是能安安稳稳；倘若有一天他发达了，我与他也算是患难夫妻，这比那些路柳墙花，随便一折的女人要好些。再加上，我见她对我也比其他男人更有痴情，便决定跟了她。刚开始什么都迁就你，一呼百应的，后来就腻烦了；出去找女人，喝花酒。呵呵，男人嘛，不都这样。那时候他赚了钱，我便拿去赌，好让他在外面消停点。我年轻时候爱赌，把他的家产都输光了，这街坊四邻的都知道。这也怪不得我，是我命里有这么一劫罢了。”

　　“后来，你和老罗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记者，日子过得清贫，我十年前就见过他。”

　　“哦？”

　　“说起这个，我心里就难受。那年的‘十二月惨案’，真的是让上海鸡犬不宁，我几乎天天抱着晓丰躲在那个破房子里，不敢出门，肚子里还怀着艳儿。那时候，上海的小男童，都快被杀光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人？连孩子都不放过！”她还心有余悸。

　　“我一次出门，见他模样清秀，为人质朴，还有正义感，便上去与他说了几句。后来，胡家讨厌我，我便投靠了他。他是个工作狂人，天天疯子一样，屋子里也是摆满了数和相片。这几年里，他一直在找十年前那次惨案的证据，只不过，事情过了这么久了，还是未能找到。也是难为他了。”

　　“后来，你就和胡家再无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