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难道老爷没有跟小姐说起过？”张妈觉得奇怪。

　　宋秋灵迷惘地摇摇头，脸上刷地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父亲不告诉她，难不成是因为母亲是个戏子，怕她会觉得丢脸？

　　不应该啊，父亲娶了她，分明是不介意世人的言论，那么为何要瞒着她呢。

　　“也难怪，自从和老爷结婚后，太太就收山不唱了，安心做宋家的太太，把家里照料的井井有条。也很少提起曾经唱戏的日子，毕竟，那也是苦日子。小姐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父亲不介意母亲戏子的身份？”

　　“嗨，那时候老爷自己还是个社会上的小青年，能娶到这么美丽贤惠的妻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太太是唱戏的，可那是正经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再说了，老爷的生意，是在后来婚后，太太共同的打理下慢慢起来的，太太有一大半功劳呢！哎，有些生意经，还是太太教于老爷的，太太可是个聪明人。”

　　“听说，母亲临走前，去了一趟北平？”宋秋灵试探着问。

　　“许是去探亲吧。”

　　“探亲？”宋秋灵疑惑不解。

　　“那，母亲她在上海唱过戏吗？”宋秋灵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上海啊？怕是没有唱过吧，我记不清了，那都是民国以前的事儿了。”张妈皱起眉头回忆犹豫着，主动说起这段回忆，“哎……出事前，太太忽然一个人收拾行李出了远门，连老爷谁也没告诉，一去就是几个礼拜，家里上下好生担心。后来，我替老爷收拾书房，见到一封信件，是太太的字迹，邮戳好像是北平的。”

　　北平！对了，应该是那封她在书房见过的信皮！

　　“我当时还以为老爷和太太闹矛盾，太太生气才回的娘家，后来一想，太太在北平也没什么亲人，最多是个破旧房子，不遮风不挡雨的。”

　　“那她去北平做什么呢？”

　　“这才奇怪呀。我当时问了老爷，老爷说，去见个朋友，过几天就回来了，没什么大事儿。我这才放心，可是，后来，太太就……”说着张妈又潸然泪下，“小姐，太太走得太早，您也别太过挂念。太太也希望小姐快快乐乐的，嫁个好男人，生个大胖小子！这样她的在天之灵也就安息了！”张妈娓娓道来，虽是家长里短，却十分温馨。

　　宋秋灵安慰地拍了拍哭得梨花带雨的张妈的脊背，此时的她，理性多于煽情，她似乎要接近了事情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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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上午，公共租界的某一处狭小弄堂。

　　屋檐上的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前夜里下过的雨，还积在门前的水潭里。

　　郑菀芹靠在斑驳的白墙上，身后是一扇贴着封条的木门，那木门十分陈旧，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这是一套出租房，老罗曾经住在这里，现在已经被警察局查封了。

　　“秋灵，你怎么也来了？”见到远处缓缓走来的宋秋灵，郑菀芹吃惊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