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最近局势太乱，帮内帮外鱼龙混杂，敌我难辨。若是有人暗地里帮着外人搞我们傲虎堂，收受贿赂，兄弟我们几个可是不会饶过他的。”

　　阿穆这话，自然是说给高景驰听得。

　　高景驰抬眼疲倦的眼皮，狠狠瞪了他一眼，仍旧保持缄默。

　　人群里一阵沉默的惊异与不可置信。

　　“什么，阿穆，驰哥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就是，你别冤枉好人！咱们都是兄弟！”

　　“只怕……”阿穆再次瞄了高景驰一眼，“有人不把我们当兄弟。”

　　“罢了罢了！”卓爵见此情形越说越乱，便打岔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屋内的人不敢再次言语，既然堂主如此，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好了！大家今日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卓爵提高了分贝，不耐烦地对着屋里争论不休的男人们嚷了一句，“都散了吧！”

　　“驰哥，那就不打扰了，早些休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房间里恢复了平静，油灯已经快燃尽，但他并不予理会。褶皱着的十万银票，已经揉地不成样子。

　　只留卓爵和高景驰在房里。

　　“方才阿穆说，见到宋小姐与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男人离开？”卓爵忽然补充道，“你觉得，那男人会是谁？”

　　“如若是穿着很得体，那么肯定是——冯满琛！”

　　“冯满琛？”卓爵发问，忍住即将迸发的咳嗽，“那个新调来上海的警察？”

　　高景驰点点头。

　　“他怎会来此？”

　　“我叫他过来的，我们一起喝过酒。”

　　“哦？似乎听说他在查什么案子。”

　　“为了查他父亲的死因。”高景驰不屑地一瞥，从鼻子里哼出气来，一动不动坐在床边。

　　“你是说，上一任的警察局长？”

　　高景驰默默点头。

　　“那个老局长是查案的时候被人暗杀的，后来警局为了遮掩真相，才对外界宣称他病逝——怪不得他如此急迫地要调来上海。”

　　“十年前的惨案，你应该还记得吧？”高景驰幽幽地问。

　　“怎么可能忘记！”卓爵牙齿咬地紧紧的。

　　夏蝉在窗外的树梢上喋喋不休，月光洒进来，将男子高大魁梧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墨色的眸子反射着白色的月光，幽幽颤动。

　　十万块——是关鹤然给高景驰的，第一笔“奸细”的酬劳。

　　等等，如果宋秋灵是在兰心戏院捡到这张银票的话，那么——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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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秋灵将近九点三刻才回到公馆，张妈从厨房跑出来，手里捧着一盘桂花糕，正往书房送。她以为左蓝会向父亲状告自己随意出逃的事情，但看情况父亲似乎忙于生意，也好，省的挨骂！

　　“小姐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晚？”张妈暂停住脚步。

　　“哦，戏刚刚散场。爸爸呢，没有说什么吧？”宋秋灵撇开话题。

　　“没有说什么。胡老板刚刚山西回来，就急匆匆地过来找老爷了，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老爷在书房接待他，”张妈举了举手里的点心，“吩咐我准备茶点——小姐，待我把糕点送进去，再给小姐准备宵夜罢。”

　　“哦不用了，我不饿，你忙吧。”宋秋灵微微摆手。

　　宋秋灵踮起脚悄悄上楼，边想着，父亲这几日连续有好多单子秘密签署，他的产业需要的实体货物，无非是金钱柜里一些洋家具、老虎机，这些向来无需自己经手，而最近倒是见他不断谈货物生意，这些异常举动让她心升疑惑。

　　楼道拐角处，有份厚厚的资料掉落在地毯上，宋秋灵好奇地捡起来翻阅。

　　这是一份很详尽的兼并合同，被兼并的企业是丁氏的福泰纺织公司。

　　那家公司不是去年刚上市吗？怎么会被兼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