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胖胖的光头的先生，给我这个包裹，叫我送去华公馆。喏，就是那位先生……”小玉指了指空无一人的身后：咦，人呢？

　　那是一座宫殿般的建筑。

　　宋秋灵抬头望去：这不是百乐门吗？

　　“那位好心先生说，只要我把这包裹交予华氏公馆，他就给我三十大洋，我就可以买豆沙糕吃！”女孩痴痴地笑着。

　　“小玉，包裹里是什么呀？”宋秋灵觉得方才那男子行为诡异，顿时心升好奇。

　　“小玉不能告诉好心小姐！”女娃子连忙把包裹抱在怀里，“那位先生说，不能让别人看这个包裹，这样他就不给我三十大洋了，我就不能买豆沙糕了！”

　　真是个傻孩子，宋秋灵心里苦笑一番。

　　算了，这反正与自己也毫无关系，还是早些回家吧，不然父亲又要责备了。

　　“小姐回来了？”跨进雕栏画栋的宋公馆客厅，管家张妈伸手接过宋秋灵的轻便外套。

　　“嗯。”宋秋灵神游似的回了句，“爸爸呢？”

　　“老爷在书房会客呢。”张妈将外套铺整挂在象牙衣钩上，指使着佣人去张罗茶点，“小姐可吃过了早饭？”

　　“吃过了。”宋秋灵换上冰凉的席制拖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这时候，从玄铁大门外传来汽车声，然后是皮鞋砸在鹅卵石上的声音，脚步很匆忙。荣驷从来都很匆忙，因为他要处理的事繁琐到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驷哥，这么一大早上哪去了？”宋秋灵站在象牙包裹的大红色天鹅绒沙发旁，看着刚刚闯进门的荣驷，一身黑色风衣，风风火火的。

　　“哦，小姐也在啊！我以为小姐今日要和郑小姐去戏院听戏。”荣驷脱下外套笑吟吟地，全然没了方才的严肃神情，“老爷叫我去码头一趟，最近货很多，不好管。”

　　“什么货呀？你不是说这阵子忙完了就好了？”宋秋灵关心地迎上去。

　　“嗨，不就是一些零散的货物，帮老爷的生意伙伴搭个手。”荣驷撇撇嘴似笑非笑，把外套递给张妈，“怎么，小姐对码头的生意感兴趣？”

　　“我才不感兴趣呢，只是，看驷哥天天跑码头，怪累得慌。我心疼呢！”宋秋灵伶牙俐齿，明眸一笑。

　　“哟，小姐这话，平日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头可不能乱说，要是叫老爷听见了，非气坏了不可。”荣驷的耳根子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回绝道。

　　“就是说给驷哥听的呀，别人我才不惜得说……”宋秋灵嘟起嘴来，“你可是我哥呢！”

　　“小姐叫我一声驷哥，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还好意思……”荣驷尴尬地摆手，这时候书房的门开了，宋屹恺从里面探出头来，荣驷的表情立刻变得庄重起来。

　　“荣驷，回来了？进来说。”宋屹恺强硬地把荣驷叫进了书房，看了看站在客厅的宋秋灵，笑道，“方才左小姐打电话过来，叫你去她家里看皮影戏，说是请北平最好的戏班子来做的，你要有兴趣就去看看罢。”

　　“嗯。”宋秋灵乖巧地点了点头。

　　书房的门虚掩着，宋秋灵可以看见里面紫檀木雕花的书桌、精雕细琢的书橱，还有来回走动的人影，似是除了父亲和荣驷，还有一个肥胖的影子。

　　宋秋灵是不会去看什么无聊的皮影戏的。

　　“怎么样，查出来了吗？”宋屹恺坐在檀木书桌后面，抽着万宝路香烟，急急开口质询。

　　“查出来了，果真是因为报社上头监管不严，这条报道才被遗漏了。”荣驷哈着腰侧耳低语。

　　“老罗呢？他去哪了？”宋屹恺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