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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节 王亚樵的故事(三十二)

璇玑 旭空 3424 2021-08-01 10:42

   正在王亚樵为帮里运转筹措资金绞尽脑汁的时候,这一天李少川来找他来了。

   闲聊了几句,李少川故意装做才发现的样子道:“哟,九爷,你的大金表怎么没有戴?”

   王亚樵轻松地道:“最近钱紧,卖了!给兄弟们能发两个是两个!”

   李少川嗟讶道:“我才从外地回来,听说过九爷最近手头有点儿紧,没想到竟紧到如斯之地!”

   王亚樵心想道,少来了,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要想帮我早就上门来了,今天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上门来了。我算是把你们这些有钱人看透了。有钱就有势。不过这势不是势力,而是势利。惯会锦上添花,难见雪中送炭。

   李少川又道:“我本来是想上门来看看九爷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没有,可九爷搬了家,会馆也转让了,我后来还是到你的‘静心斋’见了抱真兄弟,他才领我上门来了。”

   王亚樵心想,难道我冤枉李少川了,他与别的富商并不是一丘之貉?且听他把话说完。

   他微笑着点点头。

   李少川说:“我本来还思谋着要资助九爷多少资金,九爷手下众多、开销也大,上万的我一时拿不出来,一两千又怕九爷看不上。刚好这两天有个族门兄弟遇到件事儿,我一听,这不正是天助九爷吗!我的钱论交情九爷还不还都无所谓,只是九爷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借钱过日子这话传出去不好听,凭自己本事取钱才是九爷一惯行事的风格,九爷,你说我这话说得对不对?”

   王亚樵一听,心想,你绕了这半天弯弯,还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儿,什么我就说对不对的。

   他说:“少川,你说什么事儿吧!”

   李少川说:“九爷,我有族兄名叫李国杰,九爷应该听说过吧?”

   王亚樵说:“听过,李候爷嘛!”

   李少川说:“最近族兄遇到了一点儿麻烦事,想请九爷帮忙除掉一个人,事成后定有重谢!”

   王亚樵问:“要干掉什么人?”

   李少川说:“名叫赵铁桥,是轮船轮船招商局的局长,我也没见过此人,如果九爷愿意,我让族兄帮你搞到他的照片——”

   说完他看着王亚樵。因为他了解王亚樵的行事方法——无名之辈他不杀,非奸恶之徒他不杀。

   对于这个赵铁桥,李国杰也不了解他过去的底细,李少川也没办法编排赵铁桥的不是,所以他前面才绕了那么多的弯弯。这会儿他盯着王亚樵的脸色,心中是没有底的。

   王亚樵一听心里暗笑,这不是徐国梁第二嘛!

   他也不跟李少川拐弯抹角:“说吧,事成后给多少钱?”

   李少川一听心中大喜,没想到族兄交给这么难办的任务竟这样轻松地完成了?

   他暗中轻舒了一口气。笑着说:“九爷,这个族兄并没有给我细说,族兄乃堂堂轮船招商局的董事长,又是慷慨之人,我想酬谢一定不轻。”

   王亚樵说:“好了,既然你拿不了事儿,就找个时间约他和我见一面。”

   李少川忙点头道:“好!好!”

   心想这王亚樵真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竟然不问这赵铁桥的情况。族兄的运气也真是好。

   第二天中午李少川又来到王亚樵家,告诉王亚樵,族兄中午约他到沧州饭店吃饭。

   王亚樵心想,这个李候爷还挺心急。

   他心里也就有了底。

   原来李少川是李鸿章的族孙,而李国杰则是李鸿章的嫡亲长孙,承袭了李鸿章一等候爵的爵位。

   俗话说“隔辈亲”,李鸿章对这个长孙最为疼爱。以李鸿章家风之严谨、行事之老成,他竟然将小孙子领到宫内一回。不料被“老佛爷”慈禧给知道了,便让李鸿章把孙子带进殿来。

   谁知这慈禧一见这粉娃娃一般的李国杰十分喜爱,本来是“进殿奏事却分心弄孙”的批评,也变成了“饴孙之时还不忘进殿奏事”的表扬。

   从这儿以后,慈禧隔一段日子便让李鸿章将这长孙带进宫里来陪她。喜爱到竟让光绪帝认了李国杰做义子。只可惜李国杰不是满族,若不然真有可能取溥仪而尝一尝“末代皇帝”的滋味。

   有一次慈禧将李国杰抱在膝上,心情愉悦,将让宫女取了脂胭来,亲手给李国杰额上点了“面花”。

   这下可难坏了李鸿章。不给孙子洗脸吧说不过去,洗脸吧,那“面花”是老佛爷亲点的,可敢洗去了?

   还是他,不愧为官场“长青树”,想了个主意,让家人带李国杰回安徽老家了一段日子。慈禧太后问起只说回老家省亲去了。估摸着“老佛爷”忘了点面花之事,这才将李国杰重又接回到京城中来。

   李鸿章虽是前清重臣,说起来与现国民政府是对立面,但因为李鸿章有许多学生也是现政府的重要官员,所以满清倒台后李家并没有遭到什么“清算”。反而还多有照顾。

   这李国杰在袁世凯当政时任参政院参政;在段祺瑞当政时任国会参议院的议员。到了蒋介石手里,才不认李鸿章为何物,在政界就不能混下去了。

   于是李国杰来到了上海,利用祖父李鸿章原先那些门生的关系,做上了轮船招商局的董事长。这轮船招商局原本是清末李鸿章一手亲办。这李国杰虽偶尔喟叹这本是囊中之物的位子,现在竟然要托庇关系才能坐上。但总体上是心满意足的。

   这轮船招商局董事长的位子,虽然政治上没有什么前途了,但做得是外办、内办的事情,既与洋人打交道,也经营国内航运,只这董事长、局长的薪水便是国内企业里面最高的。当然在里面能捞取的好处那更是远远超过一般人想象了。

   李国杰捞钱捞得正欢,想着有了钱官就不是问题,再说不管乱世、盛世,这白花花的银子总是真的,不管他朝代怎样变换,有钱自是大爷。

   正在这时候,赵铁桥来了。

   这赵铁桥也是留过洋的,小子心眼也够,来之后很快就将这里面的“渠渠道道”刨精了。更兼赵铁桥这小子手狠、有心计。一开始还和李国杰你捞你的、我捞我的。李国杰虽比以前捞得少了些,想着这小子“饿得正瘦”,就先将让着他些,待他吃肥些就应该好了。

   谁知人这贪婪之欲是膨胀的、无止境的,再说赵铁桥前面不过是在“铺垫”。待重要岗位上都安插了自己的亲信以后,赵铁桥便开始“独占”了——护着锅捞肉,汤都不让李国杰碰一下。

   李国杰心中愤懑、欲哭无泪,却无可奈何。虽说每月五百多大洋的薪水在全国最高,可经过了那大把捞钱的“沧海”,这薪金在李国杰的眼里便成了可有可无不值一哂的东西了。

   他虽然在轮船招商局是“老资历”,可什么人招揽什么样的手下。他那些手下跟他一样,吃喝玩乐可以、帮他想办法掏窍门捞钱可以。说到这“斗争”的事儿可就外行了。再看看赵铁桥手下的人,听说还都是死人堆里爬出的军人,一个个“母夜叉孙二娘”投胎转世为男人一般。李国杰虽为董事长,还是赵铁桥的上级,想一想自己“一介斯文”,招惹不过,还是忍一忍再说。

   忍了又忍,却是忍无可忍。想起族弟李少川足智多谋、交游甚广,便找他商量此事。待听得他推荐王亚樵,心中大喜。说道,此人大名兄早有耳闻,贤弟若能认识此人、请得他相助,我想事情一定得成,到时定不忘贤弟之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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